这样的少爷,又怎么会无端端的非要讨厌一个默默无闻的编修。
严之瑶想,裴成远是太子的人,那寒邃,大约便是站在了太子对立面的人。
但他一个贫寒学子出身的小小探花郎、七品编修,又有何资格?只能是他背后的人。
太子为储君,能与储君相对的人又会是谁呢?
她想起戚清婷那日在耳边叙过的话,如今大桓的太子乃是前皇后所出,亦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以出身便就被立为储君。只是前皇后生二皇子的时候难产而去,这二皇子也早夭,如今的万皇后亲子,乃是三皇子。
古来东宫立嫡立长,太子名正言顺。
所以万皇后虽贵为皇后,其子却只为皇子。
而这朝野上下唯一能与太子相争的也便只有这个三皇子了。
戚清婷说三皇子到了年纪,皇后正在替他相看各家的小姐。
思及此,严之瑶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既然太子因为朋党之事已经与陛下有隙,又缺席了朝政小三年,难说有心之人会有什么动作。
倘若万皇后与三皇子有所筹谋,那她这一颗本不该上台的棋子,似乎也有了作用。
或许,这也是寒邃向侯府提亲的一个原因?
如此,倒也解释了少爷对寒邃的态度。
毕竟太子给陛下侍疾时候传出结党营私的消息,简直像是巴巴等着继位,东宫便就是再蠢,也不会在陛下病着的当口行事。只可能是有人刻意想叫这特殊的君臣父子生出罅隙。
这一事后,牵连一众朝臣,等同拔干净太子羽翼,压得太子自囚,裴成远既是东宫的人,又怎会给寒邃好脸。
她又想念父兄了。
兄长一定会夸她的,夸她竟然也会动脑子了。
父亲会不会也欣慰她终于长大了,不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只是啊,便是知晓了这些,那南戎王依旧来者不善。
她能做的,少之又少。
可是,有时候做下决定是一件很快的事情。
乍闻南戎王求娶自己这个消息,想到的首先是荒谬,然后是血气翻涌t的愤懑,再就是悲愤交加。
可真的看清了局势,才发现这却也是她最好的归宿。
侯府若是不答应,替她忤逆陛下心思,毁的是君臣之谊。
陛下金口玉言说要替她择婿,既是以她为名,自然终究会问过她的意愿。
她若是不嫁南戎王,无论是选了个残废,还是选了个其他人家,势必无形中踏入了这京城的漩涡里。
她没有本事在其中沉浮,严家军是父兄练就的为大桓御敌的雄鹰,不该是朝局内斗之下被人利用的刀。
如若因着她所嫁之人,而掀起什么不该有的风波,那她宁可她这个刀柄就此破裂,别被任何有心人掌控。
否则九泉之下,她又有何面目见父兄。
严之瑶回屋躺进了软塌,分明没做什么,却已经累极。
她闭了眼。
那日她没有敷衍郡主。
既然必须有人要嫁去南戎,那么,她是最有价值的那一个。
严家女嫁去南戎,是止戈,是和亲,是修好。
严家军仍是严家军。
便是南戎背信弃义,她也将会是最后一道防线。
如此,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