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没搭理他,他的注意力在荼兀那身上。
那个男子比之寒邃还叫人讨厌。
一双异瞳里写满了无辜真诚,以及——伪善。
是的,伪善。
这伪善比寒邃更甚!
说起寒邃,少爷拧眉周了一眼,发现今日那人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难怪方才一直不见。
台上歌舞已经开始,他收回视线。
“你阿姊在瞧你。”左修齐突然又道。
这人今日的位置安排得就在他身边,伙用的一张桌子,少爷第一次觉得这人比裴柒还聒噪,聒噪极了,还欠扁。
“倘若今日没有郡主,你准备叫南戎王、寒邃还有我同台竞技?”左修齐丝毫不觉得自己遭人烦,继续絮叨,“我思来想去也没搞清楚,你准备让我们比什么?”
裴成远看向对面的时候,并没瞧见严之瑶望自己,可见这姓左的家伙是在用严之瑶跟他逗趣。
少爷嘎嘣咬了一粒花生米,神金啊这人!
这花生米委实咬得太实诚了,左修齐听了个全乎,连裴少爷快要亮出的獠牙都要瞧见了,顿时越发虚心求教起来:“总不能是坐着轮椅赛跑吧?我答应,南戎王也不答应t啊。”
裴成远瞥他一眼,想了想也就懒得发作了。
看在残废的份上,他姑且就当这人是真的蠢吧,于是,少爷又丢了一粒花生米进嘴:“不止你们。”
“哦?还有谁?”
“谁能叫大桓的脸面抹不下,就是谁。”
“喔,原来我这残废出来跟南戎王争县主还不够给大桓丢面的?”左修齐似是当真思考了一下,而后忽得夸张瞪眼,“你不会是要?”
“……你眼睛要是核桃,现在已经被我捏碎了。”少爷声腔冷透了。
左修齐却是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抿了一口茶水:“嗯,不过两年,裴少爷现在可谓惊世骇俗。”
顿了顿,又道:“不过越惊世骇俗,越有用。这做弟弟当众求娶阿姊,还是当着南戎人的面,确实够乱,这场面收不了,陛下不好做,太后自然会出面制止,如此,这婚事终究是定不下来,起码今日面上是定不下来了——哎,你皇姑母吃斋念佛这么久,能猜到你会把她逼到这份上么?”
“裴柒。”裴成远突然唤道。
裴柒上前:“少爷?”
“左公子的茶里掺了酒,你给他倒了重斟。”
“不必,我闭嘴。”左修齐终于安静。
左修齐这个人,正常的时候姑且是能当个人,像个气质绝尘的正人君子,亦或是翩翩佳公子。
奈何一旦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就得巴巴巴的像个神婆。
虽然这一面少见,但是少爷见得不少。
所以说,他那个腿,废得不冤,属实是为了防止他一蹬腿儿就飘上天。
二人也算是深谙不动唇聊天的精髓,纵使已经交锋得直接割席,旁人瞧着却也只见得他们一个嗑花生米一个品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