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沾在发上,似是细小的珠花。
他凝了片刻,别过眼去。
安静的车厢里,严之瑶忽听对面伸长腿往后靠去。
接着,少爷在她探去的目光中闲闲开口:“不想知道昨夜是谁把你药晕送到南戎王车上的么?”
“是谁?”
“谁不想你嫁去南戎又心思阴暗且没本事,就是谁。”
“……”
“你想想,如果那荼兀那当真对你做了什么,又被人中途揭露,势必叫南戎颜面扫地,不敢再与大桓谈事。同样的,你亦会身败名裂,这个时候,他作为一个官微言轻却又有些名声的人,若他此时再行求娶,你觉得,陛下会不会答应?退一万步说,便就是你自己,若是面对那般情境,可会感动?”
少爷言之凿凿,分明已有确切的名字。
严之瑶不觉振作起来,复问:“你说的,是谁?”
“还猜不到?”少爷啧了一声,“哎,我记得咱们那位探花郎是不是信誓旦旦说要等你三年来着?你说他会不会是等不及啊?”
!!!!!!!!!!!
气死了
“你胡说!”严之瑶几乎是脱口而出。
裴成远原也没想说确切,只不过是看她懵懵懂懂的傻气样子,便就想刺她一刺。不成想竟是见她这般笃定地驳了回来。
他觉得哽得慌,久久没能做出反应。
严之瑶也觉得自己有些太大声了些,只不过,对于寒邃这个人,她心底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少爷讨厌他,是因为二人的朝政立场不同,可于她——
她还无法把这个人与少爷口中单单为了娶她而不择手段的人联系起来。
她偷偷看了一眼少爷,少爷脸色黑得吓人,于是她生生又将目光拽了回来,死死瞅着自己的脚尖。
“我是说,这是在宫中动手,又牵连外族,一旦被查出来往大了看说是勾结也不为过,为了我,他不值得冒这般大的险,”找补到这儿,严之瑶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了,“而且,他对我……感情实在不到如此。”
“哦。”
一声不出的人突然动了,严之瑶心下紧张,往边上又挪了些。
这般小动作自然是没逃过裴成远的眼,他实在是被气出内伤了。
累了,毁灭吧。
他干脆就将胳膊一抱,闭了眼去:“随你。”
有时候人是很奇怪的,当他人偏生要你相信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会反抗,会反驳,会据理力争,可是,当对方并没有与你辩论的欲望,只是任你去的时候,你会突然开始重新审视。
严之瑶便就是这样住了口,她莫名有了点心虚。
可少爷已经开始假寐,分明是半点都不想再搭理她。
煎熬。
她只盼这马车赶紧回府,好叫她速度与他离远一些。
正念着,少爷的声音悠悠传来,平淡得不带任何情绪的:“严之瑶,你是不是还想要爷依着你的话再安慰一句,其实寒邃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甘愿为了你将自己置入险境?”
什么意思?严之瑶看回去。
少爷已经睁了眼,只是那眼中沉得全无波澜:“你其实,很盼着他对你情根深种,就像你对他一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