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不负众望,面对大家说道:“你们有难,本官自是来帮助你们的,只要你们好好做事,这日子就还能过下去,别再搞这些小把戏,江大夫师徒几位,是你们的恩人,还要去别的地方给人看病,各位就别给她添乱了。”
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好,他能理解大家的不容易,但这并不是这些人闹事的借口,这也就是遇上他们好说话,要是换做别人,哪里还能有命在?
众人心虚,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言又继续道:“江大夫让本官给各位带句话,她不会把蒋大一家留在身边,这几日她就会启程离开,你们只管好好做事,本官自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一听,顿时有些难过,他们很喜欢江大夫的,也很感谢江大夫一行人救了他们的命,可如今,江大夫要离开,肯定是生他们的气了。
这么想着,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来。
可如今江大夫都不愿意出来见他们,肯定是生气了,就算想说声抱歉都没机会。
江若云并不在意这些难民是怎么想的,认真给蒋大看了几日腿,确定情况稳定之后,交给当地的大夫看顾,自己一行人就悄悄上路了。
他们继续在周边的城池游走,给患病的人诊治,全然不知道此时京城那边已经风起云涌。
除夕那天晚上,皇帝说梁烨之前在猎场救驾有功,特许他带着家眷参加宫宴,而此时江若云并不在家,所以只有梁烨带着小君去参加宴会。
皇帝单独把小君喊去问话,甚至还考校了他的功课,小君故意回答得磕磕绊绊,引得不少人偷偷嘲笑。
景王心情不错,还帮他开脱道:“父皇,这孩子从小有些缺陷,读书不太行,梁烨还总跟儿臣说要请大夫好好看看呢。”
在外人眼中,景王维护自己手下人的孩子,是个不错的主子。
但皇帝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看着小君说道:“无妨,朕让御医给你看看。”
小君知道皇帝是自己的亲爷爷,见他对自己这般亲和,心里很高兴,不介意景王说自己傻,还真就乐呵呵地点头,小模样正经道:“谢谢皇上,谢谢王爷。”
为了避嫌,皇帝没有多留他,让他回去坐在梁烨身边,宴会正式开始。
宴会结束后,皇帝一个人回了寝殿,身边只有自己的老心腹黄公公,他重重呼出一口气,闭着眼说道:“真好,太子还有血脉留在世上。”
说着,眼角滑落两行浊泪。
是他对不起太子,没有好好查当年的事情就给杜家定了罪,之后又让太子被人钻空子害死,更是害得太子妃偷偷生下孩子,还不敢让他知道,只能偷偷送出宫去。
是他害得自己最重视的孩子险些灭了门,他恨,当时为何就不能多探查一些证据,就这般草草了事!
时隔多年的如今他都能查到的东西,怎么当时就不好好查呢!
黄公公看着他这般实在心疼,安慰道:“陛下,莫要再伤心了,太子殿下泉下有知,知道陛下如此痛苦,也会心疼的。”
“那是朕最看好的孩子!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从小被培养得这般好,要是他还活着,将来定会比朕更出色,可他就这么被人害死了,该死!那些人都该死!”
事情查到这里,皇帝已经猜到当年的好多事情都跟其他几个儿子有关联,生在皇家,没什么亲情可言,他偏爱太子,那些人没有出头的机会,自然就起了歪心思。
黄公公叹了一口气,太子突然出事,对皇上的打击太大了,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几个王爷都不安分,偏偏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只能这么硬撑着,十分不容易。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说话,因为害死太子的人是皇帝的其他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偏疼太子,可对其他几位皇子又如何会没有感情?
而且黄公公心里清楚,当年皇帝之所以草草了结杜家的事情,就是因为有些证据指向了几位皇子,皇上不愿面对,选择了视而不见。
可谁能想到不只是杜家,就连太子的死也跟几位皇子脱不了关系,皇帝就不得不重视了。
这样下去不只是太子,或许还会有其他皇子遇害,到时皇帝又该如何自处?
皇帝一个人枯坐了一夜,天微亮的时候,他颤抖着站起身子,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黄公公进来伺候洗漱,全程低着头不敢说话,皇帝吩咐道:“把朕要彻查当年之事的消息传出去。”
消息传出去,心虚的人就坐不住了。
他逃避多年,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不把这些问题解决,后面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那样的话,朝廷动荡,江山不稳,乃是亡国之兆。
他一辈子矜矜业业想当个好皇帝,不想让家业就这么葬送在自己手上。
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比什么都重要。
“是。”
黄公公轻声回应,心里也是叹息一声,想也知道皇上做了多大的思想斗争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当年的事情一旦彻查,就代表要拿几位王爷开刀,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如何能不痛呢?
“那小公子那边?”
皇帝道:“暂时不要去打扰他,梁烨把他照顾得很好,在事情没处理完之前,他还继续当梁烨的养子。”
“是,”黄公公恭敬应下,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道:“那梁烨潜伏在景王殿下身边必有所图,皇上当真放任不管吗?”
他们已经查到梁烨以前是太子的人,跟太子亲如兄弟一般,如今潜伏在景王身边定是不安好心,皇帝真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坑?
皇帝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十分平淡:“先看看他的能力,要真有本事,让他辅佐小君也不错,但要是心思不正,那就留不得了。”
黄公公心中大骇,皇上的意思是……
“是。”
他忙应下,随着皇帝去上朝。
而另一边,正在陪着侧妃过年的景王却突然收到消息,皇帝要彻查当年杜家和先太子的事,怀疑先太子的死另有蹊跷。
景王愣了一下,大手顿时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