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漪饮口茶,这糕点还是二人分食好,一人吃稍稍有些甜腻。
一坐便将一天消磨。
她抬头随意望向窗外,雨势不停,地上积水愈多,雨幕中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材高挑纤细头戴短幕篱,一身黑衣在烟雾水汽中沉静肃穆。
薄漪搁下茶盏,双眸一沉比秦淮烟雨还要悠远,似笼了一层大雾。
祝熹微依旧着男装,秦淮熟人太多她怕被认出,出门总挑人少的时候且还戴幕篱。
祝熹微没有带伞的习惯,却偏偏总碰到下雨天,她打算到屋檐下躲躲再走。
雨水顺着瓦檐落下,满地桂花被水聚集,清甜香气扑鼻。屋檐下现在没什么人,三三两两都被家眷接走了。
祝熹微有些黯然。
从前也是落雨天,可飘飘渺渺的秦淮烟雨里有个人陪着她。
那时候不觉得等待漫长,反觉得岁月都柔和起来。
那个人……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裹着烟水气缥缈而不真切:“熹微。”
她浑身一颤以为幻听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心里又有些欣喜:“……你……你怎么在这里。”
薄漪收了伞同她一起站到檐下:“吃茶,碰巧看到你了。”
祝熹微往后退了两步,薄漪却抓住她的手腕:“就站在此处。”
天地突然安静,两人皆不言语。雨水淅沥,烟水茫茫,远处几缕炊烟在烟水中翩然四散。
好半晌,祝熹微开口:“原本没想着能活着回来。”
她声音极轻,遥远模糊,是时过境迁后的叹气。
虽极力克制,语气却有些怅然。
薄漪察觉出不对劲,偏过头看她,眸眸色深深。
面前的少女盯着地上雨水,单薄双肩微微颤抖,似是极其压抑。
顿了顿,薄漪抬手缓慢拨开她的面帘。
雨水骤冷一下子席卷到面前,祝熹微脸色惨白,眼眶通红。
“……怎么哭了?”
祝熹微偏过头。
她不知如何面对……面对这个公主。不可否认她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在关外孤苦的战争中成为她的寄托,那一封又一封的书信承载着她的盼望和念想。
一直都是。
一直思念着,又忐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