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后山思返谷,是犯错弟子受罚思过之所。你便在此好好想想,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我一笑:“错?我并不觉得。”扬身走出思返谷谷口,但一股莫名的雷电,硬生生拦住了我的脚步。
“哼!思返谷岂是随意进出之地?如此猖狂,便在此好好磨去你的高傲之气!”
我目送着他离开,不再说话。今日使用了太多灵力,又与他争辩良久,身子只觉得疲乏不堪。
自从入了琼华派,我似乎也不是原来的我了。原来如无心一般的冷静,现在却再也藏不住喜怒。
记得青阳长老曾打趣我冷血,可看到他臂上的血痕,寒冷中却会掠过一丝暖意。
正如现在,我会花时间去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从前是不会的。
我不禁笑了,阖上眼睑沉沉睡去。
欺凌
一曲追月自浣尘玉笛缓缓倾泻,我独立于溪边,旋律伴着流水潺潺向远方飘散。
这是寿阳城郊,身后高墙巍峨,眼底绿意盎然。
我站的地方有纷繁的梨花,风吹花落,花蕊却微微透着粉艳,零落一地,刹那间绯红如血。
“姐姐。”
我回头,离香草的枝叶裹着一头豺狼般的妖兽,虽长大了些许,但我认得它,是槐米。
“姐姐救下我,槐米感激不尽,但人类害死我的父母,槐米必是要报仇的。”
我听见寿阳城中开始传来哀嚎。槐米的双爪浸血,百姓四下奔逃。
想要劝阻,张口却如何也发不出声,我急的想出手拦阻,方迈出一步,右手却被人自背后拉住,是慕容紫英。
“妖就是妖,何来温顺善良之说?不扫除干净以绝后患,难不成任他们为祸一方?”
“因果循环,此乃天道!”
剑光闪过,眼前徒剩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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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是深夜。躺在寂寥的荒地,四周静得骇人。
汗水湿透了内里的衣衫,寒风自衣领灌入,全身不由开始瑟缩。
怎会做这样的梦……
我抬手擦去额上的冷汗,脑中却不断闪回梦中的血腥。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么,如紫英所言,除妖卫道才是天经地义?可为何妖便一定是恶的,难道只因他们是妖,一切便咎由自取,那若人入轮回,便能够确定自己的来世不会是妖?
想的头痛,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凉。我的人生原是没有烦忧二字的,如今却破了这个例。或许一开始,我便不该来这琼华派。留在清风涧逍遥山水,总比现在来得轻松。
“哈,我当是何故,原来紫英师叔特意回来,是为了把你丢进思返谷啊,哈哈哈,冷蓝珀,你不是高傲的很么?怎么一下子就像落水狗一般狼狈?”
我扶着石像站起,只见谷口走进一琼华男子,满脸得意的小人之像。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但瞧他嘴上的细长伤疤,应该是上次剑舞坪被我教训过的弟子之一。
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实在不需我浪费精力。语出挑衅,我只做不闻。
“没想到,进了思返谷,你还是那么的肆意。不过无妨,如今没了紫英师叔庇护,我倒要看你这得意还能维持几时!”
我猜他没有胆量动手,等了片刻,果然没有动静。
然而他却狡诈一笑:“呦,瞧你衣衫不整的,慕容紫英又刚离开,孤男寡女藏身此等幽僻之地,只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待我回禀掌门,杀了你,再弄慕容紫英一个身败名裂,我那虚越师父,定会好好夸奖我一番。”
他快步前来,伸手便要扯我外套的白袍。我心中火起,一个闪身,狠狠给了他一记掌掴。两指竖起,一招“风卷尘生”应声而出,做人到如此下贱,实在是没有活着的必要。
然而天降惊雷,风卷尘生的灵力被瞬间散去。狂风凛冽着额前的发,我回身寻向灵力之源,但突如其来的剑气,却让我实在无法招架。下意识以玉笛去挡,剑气却锋利地将笛子斩成两半,来者似乎是虚越的轮廓,意识消退前,只听得碎玉落地,荡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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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却并没有清晨该有的模样。乌云堆积在昆仑上空,猛烈的旋风呼啸着道边的花草。
琼华宫前,紫英于雪地中踱步,他双眉紧锁,不时有雪花飞至眉睫,融化成露。
“紫英师弟,你也被掌门叫来此地?”
紫英回头看见是虚越,抱拳作礼,道:“昆仑向来四季如春,如今天降暴雪,只怕并非吉事。”
虚越长叹口气,道:“雪下了一夜,不知何时会停。妄自猜疑也是无用,不如进去听听掌门见解。”
二人走进琼华宫,暖香即刻驱走了慑人的严寒。紫英抖落身上白雪,躬身道:“掌门。”
夙瑶许久没有回应。紫英抬头,却发现素日里威严从容的掌门,眸中的气息隐隐透着不安,双颊愁容,清晰可见。
“天降瑞雪,于百姓是可遇而不可求。但昆仑向来四季如春,晴空被破,只怕会有天灾将至……”夙瑶凝视着窗外雪景:“你们可知,世间有妖界如星辰运行一般,有其既定的天轨?”
紫英一愣,思忖片刻道:“掌门所言,可是十九年前那场昆仑浩劫?”
“不错,十九年前,本派曾与妖界殊死相搏,我参与其中,亦能体会那一战是何等惨烈……”夙瑶低下头,“那一战,全派弟子死伤过半,掌门太清真人也不幸战死。我派不向那妖界屈服,终是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