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既然开了口,楼致想了想,最终还是退了一步。但也只允了楼阳明一天假,后日必须得准时到庙里去。
楼阳明虽然对此还是不太满意,但也知道,他爹能给他一天时间,已经是看在云舒的面子上了,也只能低头应下。
楼致毕竟已年过六十,与云舒这样的年轻人之间,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既然已经允了楼阳明留在这里,于是楼致又说了几句后,就先行离开。
等到楼致离开,楼阳明一屁股坐回去,苦恼道:“多宽限几天都不肯,我爹这是铁了心要让我当和尚啊。”
云舒却有些好奇,“乌思以前不是信奉圣道的吗,怎么你爹这般信佛?”
楼阳明叹口气,道:
“王上此前出行遇袭,被路过的高僧救下,后来王上就时常召高僧入宫讲经,再之后佛教就被王上封为了国教。那位救了王上的法玄大师,也被封为了国师。此后数年乌思各城建了数百座寺庙,百姓们纷纷开始信佛。”
数十年前,大食、婆罗多到大雍的商道被打通,作为这条商道上的一个重要站点,乌思每年也会接纳不少番邦商人,后来慢慢就有了许多佛教信徒,随着这些商人一道过来传教。
当然不止乌思有佛教徒传教,大雍京都也有不少佛教信徒,只是大雍有两个本土教派,佛教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将其在民众中推广开来。
而乌思能将佛教全面推广,靠的还是当权者的指令和政策。
云舒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这一招高僧救王上,从而使得佛教被强行推至全国的戏码,为何看着像是策划好的。
他轻声问道:
“没人好奇那位法玄大师,为何那么凑巧碰到了遇袭的王上,还顺道救了人吗?”
楼阳明心口一跳,赶紧道:“嘘,你小声点!”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小声说道:
“你以为没人质疑过吗?一开始要封国教的时候,朝中反对声颇高,但那又如何,王上相信法玄国师,相信这是天赐的机缘。所有反对的人,全都被……”
楼阳明做了一个“咔嚓”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继续小声道:“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提了。”
云舒换了茶盏抿了一口,道:“原来如此。”
楼阳明说完,端起酒杯小口抿了口酒,感叹道:“现如今十个百姓九个都信佛,虽然没有全都出家,但很多都在家里供奉了佛像,日日念经,我爹就是其中之一。”
云舒奇怪道:“既然你爹这么信佛,为何不自己出家呢?怎么还要非逼着你去?”
楼阳明叹气,“我哪里知道,我也不敢问呀。”
想到楼阳明刚刚在楼致面前的模样,云舒理解地点了点头。
云舒算是无神论者,但他对宗教也并不反感,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罢了。
尊重祝福。
但是楼阳明都说了乌思百姓十个当中九个信,甚至在王上的带领下,王公贵族人人信奉,怎么楼阳明就对出家这般排斥?
他放下茶盏,好奇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不信佛?”
只听楼阳明道:“佛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那些满手血腥之人放下了屠刀,不过是为了逃脱罪责,找一个避难处,根本不是真心悔过,但佛寺却会因此保护他们。”
说着楼阳明狠狠灌了一口酒,看样子应当是遇到过一些事。
信仰虽然没有对错,但人是有好坏之分的。
有这般想法的楼阳明,在全民信佛的乌思简直就是个异类。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合时宜,只与云舒说了这些后,就不愿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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