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以再装下去的,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挑破覆在您与明妃之间的暗纱后,按道理我完全可以享受着您完全的情爱与宠溺,并以此在后宫里过着绝对优厚的生活。但是,我并没有继续隐瞒,我选择了挑明、坦白。原因不是因为我怕纸里包不住火,而是因为在这样的时机里说明一切,才是对您对我最好的选择。”
“您爱明妃!虽然这一点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明白。我曾经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失宠的嫔妃会住在那样漂亮的宫殿里?为什么碧波宫中引流的温泉水闸从来不曾有人关过?为什么连喜会从地道里出来要救走明青霞和卫极?更不明白为什么明青霞的回信中会说,碧波宫的底下会有地道,而且里面居然会有床?当然,最让人理解不了的是,您明明是个非常聪慧过人的君主,却把自己的后宫里塞上这样一堆的蛇蝎美人?这一切的不明白,单一放在一起实在是让人理解不了。可是堆在一处,却说明了一点:您是爱明妃的,非常爱。”
“今天说破此事,诚然最大的目的是要利用这个特殊的日子来证明我的用意是清白的。还有更重要的是因为……是因为……”
说前面几段的时间,佟霞说得很流利也很直率,可是说到最后的原因时,却是有些结巴了,脸上一片一片的全是尴尬。这个情形让叶诚嘉是这个急恼:“因为什么?快说。”
从他脸上的急恼可以看出,这位皇帝陛下因为自己揭破了他心中最大的情私而有些恼羞成怒了,如果不是顾忌到明妃的肉身的话,也许会有不少的‘招呼’对自己吧?虽然这个问题说起来是有些太尴尬也太难堪,但是不说确实在是不行的。思量再三后,佟霞决定坦白出自己来到这里后,最大的秘密:“陛下,明妃的肉身怀孕已经三个月了!”
天崩地又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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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孕多长时间了?我要是确切的时间!”前半句的语调还算正常,可后半句却有些控制不住的激狂了,激动到甚至忘了用‘朕’这个华丽的代名词!
看得出来,叶诚嘉非常的震怒兼有些不知所措。也难怪,当自己把那个极具爆炸性的消息说出口后,诚嘉帝一晚上都是没有再睡觉,而是呆呆的坐在椅中一直到天明。明光圣世的初一和十五日是不上朝的,那天早上刚好是三月十五日,起身更身后,叶诚嘉是一脸苍白的急奔出了碧波宫,赶往了光明神殿。可一肚子的炮火兼疑问,面对的却是紧闭的光明神殿门。原因竟然是:三月新春祭开始了,神侍按例要闭关六六三十六天,为新的一年谷雨祈福!
这个臭女人!叶诚嘉站在光明神殿前,气得是差点让人劈开铜门,可是脑袋中残留的神智却是让自己强自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摆驾回到了碧波宫后,将除了明彤霞的一干人等,包括连喜和宁骞,全部赶到了宫外栏杆处罚站后,才是冲进了浴室里,问着正在温泉池中泡澡的女人,一个别扭到家的问题。
佟霞自认是聪明人,所以绝不会轻捻盛怒之下的虎须,人家问自己,便老老实实的回答:“自从过完新春之后,便是再也没有来过月事了。应该不只三个月了!如果还在三个月内的话,我是不会说的,毕竟皇族有三月滑胎的怪例了。可奇怪的是,它却是过了三个月仍然好好的。”青霞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她三月滑胎的事情!如果让她知道是这种原因的话,怕就不会是再意外了。
三个多月了!这个女人居然将孕事隐藏了这么长时间?
“难道碧波宫里的奴才全是瞎子吗?那四个旧年宫女可全是有后台的,难道她们不曾盯过你吗?”居然这种事都能藏?叶诚嘉气得快冒烟。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干的呢?古代人就是古代人,脑筋转得好慢。
佟霞低下眼帘,不敢让越来越怒的叶诚嘉看到自己眼中的轻嘲,仍然是用一种很卑微的语调回答:“只要有女人在的地方,隐藏其实是很方便的。文蔷因为沉迷于调香术,已经是完全臣伏于我了。这三个月来宫女们所看到我换下来的经带其实都是文蔷的,有了那种东西谁还会管它是真还是假。”因为月月有经带,所以宫女们报上去的经期自然也有纪录可查。如此一来……
“你是说,除了文蔷谁也不知道你怀了身孕?就连宁骞也不知道?”问这话的时候,叶诚嘉简直是咬着后槽牙问出来的。
佟霞点头道:“宁才人接近明妃是有目的的,而一时半刻我还无法确定她接受明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虽然看起来她是个不错的女子,但是利益与图谋会改变一切、强迫一切。我对宁骞很欣赏、也认同她的能力,所以请她去照看宫务。但是,对于这样的底线,我是不能透露给她的,毕竟对于她的底细,我真的一无所知。”
好丫头!
真是好好的一个丫头。
一个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认知的女人,居然可以在一堆狼环虎伺之下安然的度过六七个月而不为任何人所怀疑,并且做到了哪个后妃都不曾做到的高超技艺。
她真是高!高极了!
叶诚嘉刚听到真相时很怒、怒不可抑,可是在听完她的整番说词后,心头却是再也溢不出一点点的怒意,里面充满的全是对这个女人的钦佩。是的,钦佩!聪明的女人自己见过不少,象是光明神殿里的那个女人,象是明家的几个姐妹,象是后宫中几个段数也很高的嫔妃,但是象她这样的女人自己还真是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