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测了一下院墙到房子的距离,刚好可以助跑一小段,再加上空调架和管道的辅助,进二楼简直易如反掌。
她并没有高估自己,她的确行云流水的完成了这一套动作,一点没磕绊,一点不拖泥带水地从窗户翻进入了潘纯钧家。
“伍佰?姨姨来接你了,你在哪呢?”她料到他不会把一只还没打疫苗的小奶猫放在自己屋里,不知道是不是先把它笼养几天。那应该是在一楼还是三楼呢?
算了,找着看吧,反正他出门的时候夹着一个厚厚的公文包,看起来没个一时半会回不来。
好奇心驱使着她往楼上走,因为她上次来过他家,她知道一楼的陈设。她觉得有着玻璃展柜的一楼不适合安放一只刚到新家,很可能横冲直撞拆家的小猫。
她又模仿起了猫咪的叫声,等待着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能被这声音吸引前来。但是整栋房子里安静的连针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却没有一点动静回应她。
她一扇扇推开房门,一次次失望,她甚至开始猜想他昨晚是不是偷偷把小猫送走了。
直到她来到了狭小的阁楼,昏黄的壁灯下,她看到了蜷缩在地毯上的一个小小身影。
原来它是睡着了,小小一团,很像人类婴儿没有安全感时的睡姿。
伍佰果然和阿杜性子不同,阿杜到家后的睡姿是肚皮朝上的一个大字型,是那种毫无防备的睡姿。她觉得阿杜心真大,它对自己这个才相处一天的陌生人实在是过分信任。
她轻轻地把小猫抱起,可能是因为她动作轻,它居然没有醒。这样也好,省得她还得制服它,搞不好还得被划几道伤口。
“真乖,姨姨这就带你回家。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到新家了,那里有你熟悉的小伙伴哦。”
她正满心欢喜地打算抱着它下楼,就听到了楼梯上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做贼心虚,慌乱中想把小不点直接装进口袋,又怕捂死它,还是妥善把它放回了原处。
可她该何去何从呢?
这里是低矮且无窗的阁楼,根本无处藏身,可若迎面而上只会是理亏词穷的尴尬。
她只能寄希望于他只是打算去一趟三楼的书房,止步于此,千万不要上来阁楼。
可来人的脚步声并未如她所愿般地停下来,那步伐开始逐渐变得沉重缓慢,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她耳边。
管不了那许多了,她像谍战剧里最无脑的编剧写出来的特工一样,躲进了窗帘后面。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奇葩在阁楼安窗帘,但是她现在无比感谢这里还有道窗帘。
躲在窗帘后和挂在窗户外这种匪夷所思的藏人技巧,在今天之前她都是看一遍骂一遍的。但是今天之后,她知道自己再也没资格嘲笑那些桥段了。
她开始维持一种荒唐的乐观。她觉得说不定她够单薄,说不定这窗帘的包容性可比女装强多了,说不定他就是没瞧见自己呢。毕竟正常人谁会疑心自家窗帘背后藏了个人呢?
黑暗中,她不知道帘外的人此刻的所思所想,但她听到了猫咪慵懒的叫声。
那清朗的男声语气中藏着隐约的笑意:“我们伍佰醒了。真好,我还以为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肯定被人偷走了呢。”
窗帘背后的人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来她盲目的乐观他早有预谋,她的尴尬窘迫他喜闻乐见。
她在想此刻窗帘背后的那道目光会是什么样呢?是对她自不量力的嘲笑,还是等着看她出丑的期待?
“伍佰,你瞧,猫不想做人,人却做梦都想做猫。不然怎么有的人,那么爱玩躲猫猫?”
潘纯钧放下伍佰,一步步向着窗帘走去,他的脚步稳稳地停在了窗帘前。
窗帘“哗”的一下被拉开,不是他,而是里面藏着的人。
谢巾豪昂起头,凛然地问道:“捉弄我,有意思吗?”
他挑眉一笑:“特别有意思。我想过一万种你直面我的方式,偏偏遗漏了藏在窗帘后面这种。我该怎么解释你这种行为?看来我得找人给伍佰估个价,问问够不够盗窃的立案标准。”
“盗窃?这本来就是我发现的小猫,我来接我的猫回家,我怎么就偷猫了?”
他了然一笑道:“上一个这么嘴硬,坚称自己没偷狗的人姓袁。她成功了,你要和你的前辈交流一下经验吗?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你!”她为了和他尽可能平视,脖子仰得僵硬。
她知自己这次理亏在先,猫的归属权或许还有争议的余地,但是她这样自信地偷进他家,绝不是一个理智成年人干得出来的事。
她放软了口气:“你直说吧,要怎么才肯把伍佰让给我?开个条件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腕:“要么猫留下,你走。要么,你和猫一起留下。你知道的,我们男人一向无耻,最喜欢利用孩子绑住母亲。”
她闻言一愣,旋即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绽开在脸上。
她蹲下,温柔地抱起伍佰,小家伙大概是还没睡醒,在她掌心里很乖,一点都不挣扎。
她向他勾勾手:“你不要站那么直,仰头和你说话很累的。”
他乖巧地迁就着她的要求,略微俯身。不料她忽然靠近他,微微踮脚,在他侧颊上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就在他因为那个似是而非又转瞬即逝的吻处而处于失神游离之际,她敏捷地抱着猫,一溜烟儿似的飞跑下楼,扬长而去。
故人归(二十四)
能打潘纯钧一个措手不及的,大概只有谢巾豪的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