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你可以坐下来和父母好好谈谈,而不是用一些偏激的手段。这样的人只会让我想到何不食肉糜。”
“如果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谁又愿意剑走偏锋?如果谈话有用,如果孩子和父母能够理解彼此话语中的含义,愿意打心底里地体谅对方的心情,他们又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呢?”
“我一直觉得,家庭关系是无解的。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莫过于亲情,明明性格爱好观念都不一样,在平常生活中遇到了都不会成为朋友的人,却被迫绑在一起,一辈子无法割舍对方。”
训练场近在眼前,人山人海之前,荧幕上的电影刚好放到新中国成立的情节,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语调高昂的音乐声瞬间响起,仿佛昭告着某种新生的到来。
洛霓看着陈缘知,拉紧了她的手,“……是啊。我也一直这样觉得。”
……
那天之后,陈缘知和洛霓的关系一下子变得亲近很多。
陈缘知想,也许是因为她们经过交谈,确认了彼此是同类;又或许是因为她们交换了秘密,心照不宣的秘密总是能快速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但无论如何,她知道,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好朋友。
陈缘知腿上的伤不轻,于是后面几天军训都只能坐在场边看大家训练,她也不觉得孤独,实际上她总是能处理好独处时的情绪,她喜欢独处。
这一天的太阳尤其猛烈,陈缘知在离队伍不远的阴凉处看着,忽然发现了队伍末尾摇摇晃晃的梁商英。
她面色苍白,两眼无神,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几乎是马上就要晕倒了。
陈缘知站了起来,她刚想走过去喊人,就发现洛霓出列了。
洛霓先是喊了教官,然后扶住了已经几乎要倒地的梁商英。
陈缘知看见教官皱了皱眉,脸色严肃地对洛霓说了句什么,洛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队伍,带着梁商英向陈缘知这边走过来。
陈缘知连忙迎了上去,“洛霓,她怎么了?”
“好像是偏头痛,”洛霓脸色凝重,“我先带她去医生那边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洛霓摇了摇头,“你也是伤员。你去休息吧,我可以。”
陈缘知看着两人离去,又坐回了自己原先待着的位置。
微风吹来,树荫绿意浓重,太阳从叶子缝隙落下,炙热得透明。
……有点无聊了。
空气有些闷热,陈缘知只是坐着不动都觉得身体开始冒汗了,她在心里默默背起了单词,希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直到她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笔挺的军训服,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浅淡葱茏的绿色在他身上变得极具吸引力,让陈缘知难以移开目光。
他和他的伙伴抱着一箱矿泉水,往这边走过来。
许临濯笑着和朋友说话,不知不觉间慢慢落后了几步。
陈缘知坐在座位上,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许临濯身上,但是许临濯始终没有看过来。
陈缘知还以为许临濯没注意到她,她抿了抿唇,就在这时,那个没眼力的家伙抱着矿泉水箱子,刚好从她身前经过。
他的朋友就在两个人的前面。
而许临濯在悄然伸出手,从箱子里抽出了一瓶矿泉水,放到了她的怀里。
冰凉的,瓶身布满了凝结的水珠,就这样落入她怀中。
在这个燥热的午后,显得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