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尽力可爱,晃晃笔直的尾巴,“哥哥好。”
泉清立即失去快乐,语气幽怨:“为什么我就是叔叔?”
白黎天真道:“因为表哥让我叫你叔叔呀。”
“表哥?”苏熙看看人再看看狗,挑起一边眉毛,“你是说他们都是青丘来的?”
“不是。”泉清给他解释,“苏棠的表哥是混血,说是有狐族血统,我没法确定,叫你来帮忙看看。”
江寒陵略一点头:“你好,我叫阮唐。”
“你好。”苏熙转向泉清,小声反驳,“我又不会算命,怎么确定人家有没有狐族血统?”
泉清理所当然道:“简单,苏棠还这么小,我想阮先生肯定是从青丘出发的,比较熟悉狐族内部的一些风俗习惯什么的,你就问他几个问题,确认一下就好了。”
至于确认什么,泉清没明说,但话里话外几乎就是明示了——确认阮唐确实和狐族有关系,是从苏棠父母手里带走孩子,而不是半路上冲到别人家偷孩子,免得放这两人进去后被人家父母找过来再打架。
苏熙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屈身凑近,鼻尖很“狐狸”地耸动几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白黎徒劳地嘴硬:“哥哥,我真的是白狐,我表哥真的不是狐贩子,我求他带我出来玩的。”
其实他认为自己现在说这些都多余了,以狐妖的嗅觉,说不定几十米开外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狗味。
还有江寒陵身上的人味。
一想到狐妖的食谱里有人,而面前的苏熙还没吃饭,白黎就感觉对方眼睛里冒出了绿光,明晃晃地写着八个字——饥肠辘辘,食指大动。
想报警,但自己就是警,无助,太无助了。
白黎不禁高高仰起头,看向后面稳如泰山的江队长,指望能得到下一步行动的暗示。
不料,苏熙却没说出他的判断结果,只是伸手拨了拨小狗脖子上的吊坠:“这个好看,哪买的?有链接吗?”
江寒陵说:“一位前辈给的护身符,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白黎茫然低头,目光回到苏熙脸上,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好吧,看来是我没缘分。”苏熙嘴角依旧挂着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言归正传,拿出两颗巧克力问江寒陵,“我只问一个问题,草莓巧克力和牛奶巧克力,如果让阮先生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这问题就是有意放水了,江寒陵肯定不会答错,白黎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果然,江寒陵毫不犹豫道:“都不选,有毒。”
苏熙得到答案,顺手把巧克力塞进泉清手里:“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白黎赶紧发出甜甜的夹子音:“谢谢哥哥。”
转头又甜甜道:“表哥,我们快走吧。”
快走!
再不走就夹不住了!
一天天的搞这些极限操作会长白头发的!
江寒陵跟苏熙和泉清道过谢,把白黎原样装进背包里背好,走到山洞里面的那个传送阵上。
一眨眼,面前狭窄的小山洞变成了一条宽阔的长街。
长街上方的天空没有太阳或者月亮,所有的事物都笼罩在一种幽暗的光线下,空气中散发着湿润咸腥的气息,沙质的街面规整而柔软,随着人们来来回回的走动产生痕迹,不一会儿又消失,有些地方生长着不知名的海草以及巨大的珊瑚,整个海市都像是直接把水下的世界搬到了面前。
长街两侧有店铺,也有各式各样的摊位,每个摊位上方都亮着灯,延绵不断,远看去星星点点,像一条铺满星光的梦幻道路。
近处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就没那么梦幻了。
“青丘玉制挖耳勺,青丘玉制擀面杖,青丘玉制捣药杵……”
“二百二百,全场二百,法器符咒,物美价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卖不了的!二百二百……”
“鲛珠、鲛绡,量大从优……”
“您还在为泣珠之后眼睛酸痛干涩而烦恼吗?我们专为您研制了亮闪闪滴眼液!滋润、提神、抗疲劳!采用高级名贵纯天然药材,还您健康明亮的双眼……”
“脱水不要紧,补水精华来帮忙!老板自产,绝对的纯天然蜗牛原液,为您的娇嫩玉肌保驾护航……”
“护鳞膏、按摩油,保持美丽有一手……”
“新鲜美味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哎!正宗章鱼,不正宗不要钱……”
那叫卖正宗章鱼的摊位后面,赫然是一只忙到八爪起飞的大章鱼,令人细思极恐。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传统习俗,海市里不管买家还是卖家脸上都戴着面具,有半面的,也有整个的。
不过戴面具也跟没带差不多了,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地盘上,其中某些妖连人形都懒得好好维持,不是背上有壳就是脑袋上冒出长长的须子,要不就是干脆用触手走路,甚至有摊主在给顾客递货物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手变成了钳子。
白黎从背包里钻出脑袋,越过江寒陵肩头欣赏面前的离奇景象,发出感概:“哇,好热闹啊,真想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江寒陵用三个字结束了他的幻想:“会风湿。”
“……”白黎忍不住发问,“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江寒陵又说了三个字:“想下班。”
白黎产生了一种淡淡的窒息感。
想下班,多么朴素的愿望。
凡人活八十岁,上四十年班,修士活五百岁,上三百年班,上班就是有史以来最为邪恶的发明,比阴阳镜还要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