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娘家,正好跟全是小子的喻家反了过来。
喻家是四个儿子,李春花娘家是四个闺女。
李春花就是李家四朵金花中的老大。
后来她娘生老四李冬花时,伤了身子,再不能生了,他们老李家又特别想要个儿子来继承香火,正好李家隔壁村有户人家外出探亲时遭了山匪,就留下一个十岁的小孩成了孤儿,对方正好也姓李,细究起来还算沾亲带故。
老李家便把那叫李金男的十岁小孩给收养了过来,算是顶了老李家的香火。
这下可好了,一直想要个男丁来继承香火的老李家有了男丁,那叫一个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星星。
要卫婆子说,李家一家子都是实在人,就是这子嗣上,有些糊涂。
真要是想要个男丁,大可去寻一些年岁不大的小孩抱养过来,也算是一件功德。
可李金男呢,老李家收养他的时候,他都已经十岁了,性子基本定型了,也惦记着自个儿的亲生父母。但凡在养他的时候,稍有个磕绊不顺心,人家可不是就得把这养父母跟亲父母比较比较了?
可这养孩子又不是栽花种菜,哪能事事顺心呢?
这越养越是离心,眼下这李金男十八岁了,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愁人的事便来了。
“……我那弟弟看中了个邻村的姑娘,想要娶她当媳妇。”李春花跟卫婆子倒起了苦水,“这到了年纪是该成亲,给他操办也没什么问题,哪怕是荒年,我爹娘也打算咬咬牙给我弟把媳妇娶了……但我弟看中的那个姑娘,有个傻子哥哥,到了二十五还没娶妻。那边只接受换亲,要让我四妹嫁过去给那傻子当媳妇!”
卫婆子听得直皱眉。
李春花的四妹妹李冬花今年才十六,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比李金男还要小两岁。
让她的妹妹为了李金男,去嫁个傻子?
“你爹娘怎么说?”卫婆子问。
说到这,李春花就气得牙痒痒:“我爹娘虽说把我弟当命根子,但冬花也是他们亲闺女,那哪能愿意啊?结果我弟就在家大闹一场,砸了半个屋子,非逼冬花嫁过去!冬花哪里愿意,躲我二妹家去了。我在家待着,看着我弟那张脸就烦,就回来了!”
李春花眼下说起来,还是气得不行。
家里收养李金男时,她已经出嫁了,跟这个弟弟感情不深,全靠逢年过节回娘家探亲时相处出来的那点子亲情撑着。
卫婆子劝她:“反正,这事你作为长女,得把住了,说什么不能让你四妹妹给换过亲去。”
李春花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有些纳闷道:“娘,我昨儿不在,家里头是出啥好事了?怎么看着今儿一个个红光满面的。”
说到这个,卫婆子脸上克制不住的露出几分笑意来,她把李春花拉到一旁,悄悄说了珍珠那事。
李春花难免有些晕乎乎的。
这种好事,就砸到他们家头上了?
“不过,你性子直,说话也直,心里藏不住话。我可得先跟你说好了,这事除了咱们家里人,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卫婆子再三告诫。
李春花直点头,就差跟卫婆子拍着胸脯发誓了:“娘,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几十两银子!
李春花一想到这个数,差点乐疯了!
因着李金男的事,她想到了她家槐哥儿十三岁了,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但眼下家里穷得叮当响,槐哥儿能娶到个什么样的媳妇还真不好说。
这不,她愁什么,什么就来了!
李春花一扫李金男带来的萎靡不振,摩拳擦掌:“娘,我听说杏杏跟柳哥儿桂哥儿抓了条大鱼,今晚上看我给大家伙儿露一手!”
李春花手艺极好,那条大大的胖头鱼被她做出了四道菜。鱼头她寻了些带辛辣味的野菜,做了个辛辣碎鱼头;鱼身则是做了大人小孩都爱吃的红烧鱼,满满一大碗;鱼骨头剔了出来,李春花又去村子里卖豆腐的人家买了块大大的豆腐,做了满满一大锅鱼骨豆腐汤,鲜得眉毛都要掉了;而这胖头鱼刮下来的鱼皮,李春花也没有浪费,焯水过后,做了个凉拌鱼皮。
再配上白晓凤从娘家带回来的腊肉,李春花拿来炒了两道菜,满满一大桌子,比年夜饭都要丰盛些。
杏杏小脸上一直就写满了“哇”,整个人欢喜的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她好开心呀!
甚至,久违的,喻老头从箱子底下拿出了他放了好久都舍不得喝的一小壶劣质烧酒,跟几个儿子小酌了一杯。
喻家几个在别庄干了一天体力活的男丁,吃一口鱼,再喝一口酒,只觉得浑身是劲!
喻家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笑容。
这日头,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
用过饭,大房的柏哥儿却突然叫住了喻三豹:“三叔。”
他是听说了明儿喻三豹就要启程去州城那边,他没怎么犹豫,就下了决定。
“三叔也带我去州城见见世面吧!”柏哥儿很是认真的同喻三豹道,“我想去外面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生意的。”
喻三豹有些吃惊,看向这个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二侄子。
你品,你细品!
说实话,在喻三豹看来,柏哥儿在自家子侄中,其实不是很引人注意。
大侄子喻永槐,十三岁了,一把子力气无人能比,他现在还只是个半大少年,就已经可以徒手搬起两个成年人才能搬动的东西。日后等他大了,想都不敢想。
三侄子喻永柳,今年不过十岁,聪慧灵敏,只跟他学过半年的字,眼下却是懂得比他都多得多,他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