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江沉只要叹息,简清都会上前。
如果不长大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些悔恨莫及的事了。
江沉做了好一会儿,直到墙那边没了欢声笑语,这才慢慢起身躺到床上。
江沉习惯性的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简清送孩子的身影。
某天清晨,他看见的不是简清,是顾念和江为安。
顾念进到那间房后再也没出来,只有江为安带着妮妮开车走了,神情有些不自然。
江沉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他走到隔壁,那扇门紧闭着的,屋里发生了他不知道。
等了好一会儿,江为安回来了,这才得知原来简清生了病,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难怪,每次看他都是脸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江为安没有钥匙,他敲门,顾念看见是江沉,怎么也不肯开门放人进来。
不管江沉怎么求,怎么磕头,顾念都没有开那道门。
他回了房,简清已经不行了。
尽管浑身疼痛,骨头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啃食,他也听清了门外发生了什么。
顾念说:“要不就让他进来吧,他毕竟,和你还有个孩子。”
简清却摇头,笑了笑,“这辈子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顾念默了默,“小清,你有什么愿望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完成,哪怕是要我去死,我也愿。”
“我现在只想见两个人。”
“一个是生我的,一个我生的。”
“我这就让为安把妮妮带回来。”
简清拉着顾念的手,“别,我不想让女儿看到我这副样子。”
他慢慢抓下了头上的假发。
从掉发以来,他就一直戴假发,就连吃药也偷着的,从来不给女儿看见,因为他不想让女儿难过。
“你让他走吧,我不会见他的,他在,我就痛苦。”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简清坐在窗台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有老人、女人、有孩子、有孕妇,也有情侣。
瞧,那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是不是像极了当年的简清?
简清笑了笑,“不像,当年我是一个人,而她,身边有人陪。”
江沉就跪在门口,这日的风不再凛冽似刀,简清不敢去看那个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也刻意不去听男人的忏悔。
他望着行人,想起一个少年曾说,爱情这种东西不分性别,一眼就喜欢的人,是余生拼尽全力也要在一起的人。
江先生还说,若是你答应我,我就给你下跪,我跪着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下雪了,刚还和风煦日,转瞬天色灰蒙蒙的一片,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下,行人纷纷回家,路上很快没了欢声笑语。
顾念拿了毯子,再一次看向靠在窗台上的人。踏过万千荆棘,迎着大雪纷飞,迎着万千刀刃,想要给那人盖一条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