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女孩想要的一切,现在的她都实现了,并且能以千倍万倍得到手。
她走下台阶,裸露的双脚并不觉得冰冷,因为整座宫殿都盖上了一层鹅绒地毯。可烟渚任凭顶级布料制作而成的长裙拖在地上,自己缓缓走至窗前,手心覆在暖和的窗棂上。
深沉落拓的黑眸看向远方跟着风变得瘫软的绿草地,可烟渚在脑海构出了一幅十八岁少女翩翩起舞的场景。
只是可惜的是,可烟渚看到了昂贵移植来的树木,看到了精致的衣裙,唯独没有看到少女的脸庞,也没有听到她所希望的朗朗笑声。
“那个时候的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许犹春细声问道。
可烟渚按下帽檐,垂眸笑道:“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我知道该怎么从那些王子手中争权夺利,知道做什么最能诱惑人心,也知道什么东西能让人为我竭力。唯独那一刻,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看透了人心的我,一定能成为我小时候所希望的人。可是很明显,并没有。”
可烟渚深吸了口气,苦涩道:“是不是很可笑?活了大半辈子,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
许犹春抿了抿唇,语气流露出一丝怜惜,
“那后来呢?”
“后来,我放弃了我拥有的一切,带上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离开了可可星球,离开了那些掩埋了我的一切。”
可烟渚选择离开的那天,是个寒霜凝重的深夜。
夜晚总是能让人突然想要做些什么——她想做的,就是离开。
那从小扬言绝不会松手的女孩,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亲手解开了那条藤蔓,“穿”回了那件洗到发白的脏破衣衫。
离开的路比来时好走许多,那夜的月光明亮且清晰,仿佛恭候了她许久。玫瑰和水仙争相绽放为她送行,轻盈的晚风唱响了一首离别曲。
“就这么简单的放弃你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会不会太遗憾了?”许犹春问道。
“你问了一个和当年的我扪心自问的同样的问题。不过现在的我能给出的答案,和当年一样——”
“不会。因为我想要的,从没得到过。”
可烟渚现在还能记起那一夜,如此清明、耀眼。星球在快速行驶的列车下成了憧憧的星影,让人分不清。坐在空荡无人的车厢里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一个人、一件衣服、一个遗物,是她全部的行李。
后来,下一站上车的人貌似是看她可怜,主动和她搭起话来。
“嗨,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坐车。”
“嗯,你好。请问你是去哪儿的?”
“银河系的a泡星球听过吗?我去那里见我朋友,你呢?”
“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去你说的那个,a泡星球。”
可烟渚无比感谢那一夜的那位旅客,也无比相信缘分的巧妙。如果不是她突如其来的选择,她不会遇到她,也不会前往a泡星球,更不会遇到许月琉——
那位她将其看作火炬的少女。
可烟渚在可可星球曾了解过流石灾害,毕竟在她掌权期间,可可星的确有些地方受到过流石攻击,只是很快就被银行旅行家消灭了。
只是她还是头一次,亲自处于受害者的位置。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流石毫无征兆向她冲来的那一瞬间,许月琉的出现有多么让人惊艳。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果不其然,许月琉和那些人一样,将衣衫褴褛的她当成了星球里无家可归的流浪乞丐。
不过,此刻的她一无所有,倒也完美符合乞丐这一特征。
于是她并没解释,而是点了点头,“嗯。”
后来,许月琉将身上擦破了点皮、精神收到伤害的可烟渚“捡”回了家。给她梳洗干净,让她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并住在银河便利店的客房里。
许犹春听着可烟渚叙述的故事走向,偷瞟了眼身旁听得一脸认真的雪时。
他总觉着,这故事走向愈加熟悉
难怪,阿娘不让随地捡人,合着是有先例啊?
那个时候的可烟渚被自己养的有些娇气,毕竟住惯了自家星球上巨大的宫殿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尊贵生活,头一次借住在别人家里,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因此吃的也比较少。
可是许月琉却没有抱怨些什么,反而日日变着法子到全宇宙各地寻好吃的食物摆到桌子上。
“没事,刚好犹春也正值长身体的时候,我顺手给你做了。”
是的,在许月琉将可烟渚捡回家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位长相乖巧可爱的许犹春。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怕生,我也有点尴尬。你躲在墙角边偷偷打量着我,而我就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实则也在偷偷看你。我们就这么默契的待了一个下午,直到许月琉回来,拎小鸡似的把你拎我跟前。”
“你两互相瞅啥呢?许犹春你也是,在姐姐面前给我大大方方的。”
许月琉的性格总是这样,风趣幽默,又多了些让人尴尬的毛病。
“那个时候真好啊,直到现在我都没再有那样的感受。惬意、轻松,不需要去想未来的事,也不用为过去做过的事感到担忧。专注于现在,无忧于虑。”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你和许月琉。”
“少年时期的犹春皮肤白皙,性格乖巧,说起话来温柔细语,活生生像个安静的女孩子——当然,这只是我这般想的,我还记得我随口这么一提就被月琉敲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