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九州的家也不大,是个一居,两个人住倒足够,只是床嘛,就那一张。
庄九州向屋子里走走,“东西放得下,租金也不必。看你工作方不方便,主要是……乌云不喜欢。”
孟襄陵立刻看向缩成一小团的孟乌云。
或许是吧。这间屋子里有那个人撒酒疯的气息,还有那时留下的让人想起就不太愉快的味道。
“好,那我……过年之后搬家吧。”孟襄陵答得干脆,能和庄老师真正同居,也是未来的必经之路嘛。
“今年过年你准备回老家?”
“嗯,去老家祭拜一下。庄老师呢?”
庄九州捏着黑色尾巴尖的手顿住,“一个人过,都行。”
半晌他才续道:“家里人不认我,我没必要回去。”
“那庄老师和我一起回去吧。”
“乌云怎么办?”
“这没关系,路上不方便带他,可以在本地找人代养。”
孟乌云吐着舌头发愣,感觉自己是个电灯泡。
孟襄陵的父母很早就分居了,哪个也不肯带这淘气包,养大他的是奶奶。
奶奶对他是放养,却也靠着牵红线的本事名震十里八乡,攒了很多钱留给他。孟襄陵偶然考得不错,一老一少就到了阳城,奶奶继续供他上学。孟襄陵倒好,上学期间和路人学起了摄影摄像,先砸了几万块进去。
孟襄陵大学时没怎么好好读书,却把拍摄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也为奶奶和新人们拍过很多照片,名气口口相传,算是有了口饭吃。
只是毕业这年,奶奶去买菜,从楼梯上摔下来,没了。
父亲回来处理完丧事便离开,孟襄陵为此和他大吵一架,断绝关系。
“我奶奶平时最爱看各种晚会,年年春晚也都从头看到尾。我从事导播,也有几分原因在她……我想让她看到最精彩的晚会。”
高铁呼啸着从燕京奔向阳城,春运时期的旅客在车厢内拥挤着,穿着厚重的衣物,带着大包小包,却都笑意满满。
阳城算是个二线城市,和燕京比没太大差别。但要想去奶奶的家乡,还得再坐一段儿汽车。
闷热的汽车上多了不少复杂的气味。
油味烟味汗味之外,更有着炸物、包子、腊肉等重油食物的气息,甜腻中又有股尘俗气。
孟襄陵小声开口,“庄老师会觉得辛苦,热,不好闻吗?”
庄九州摇头,“这是一车的故事,也是一车的心绪。人处在社会中,常常要与之打交道,也没什么可排斥的。”
“庄老师果然是学社会学的,懂得多也想得深。”
一路颠簸,一路乡音。
“哎呀,你是小孟吧?从燕京回来了啊?”一位妇女忽然扒着座椅枕头瞅他,“俺是李姐,是你奶奶给俺和大波牵线的!”
孟襄陵恍然大悟,“哦,李姐啊!”
“你给俺们拍的照片俺给打出来贴床头了!真好!好久没见,你奶奶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