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词没办法,只好壮着胆子推开卫生间的门,被风一吹,里边的蒸汽一散,没有人。
悄悄松了口气的喻词忙说:“忘了。”
何婉皱眉:“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穿衣服?小心着凉。”
喻词忙钻进卫生间,一进去就紧紧捏着玉观音到处观察,卫生间就那么大点地方,除非婴宁变小,否则根本藏不下。
几个黑点顺着墙角钻到洗脸池下面,喻词的眼睛近视度数不算深,不戴眼镜的情况下虽然能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可看地面的虫子显然就不太行了,而眼镜一直放在洗脸池边上,布满了水汽,不擦干不顶用。
喻词此刻担心的是婴宁,就没有把那几个“小蟑螂”往心里放。
零七年才建成的小区,精装修的屋子里出现蟑螂虽然说不太过去,可谁能保证小强们真的搬不进来呢?
等换好睡衣坐到书桌边上,喻词第一时间取下玉观音用纸巾包起来,生怕被弄脏失去效力。
小翠的名字没有什么印象,可婴宁这个名字绝对在哪里见过。
喻词打开笔记本上网一搜,婴宁——蒲松龄笔下最美的女性,出自《聊斋志异》卷二婴宁篇,天真浪漫,惹人喜爱。在影视作品中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角色。尤其是她的笑,让人久久回味。
久久回味什么的,喻词没感觉,不过一回想起来她的笑声是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此婴宁=彼婴宁?
喻词的目光终于放到那本被他塞到书架顶上的聊斋手抄本上去。
他用了一个小时在网上翻查聊斋的目录和故事内容,一边对比手里的手抄本。
几十个故事,大致内容一样,可是细节与用词差异极大,连行文风格都不一样,就像是同一批故事被蒲松龄和另一个人听到,两个人分别记录描述出来。
手抄本里不仅有婴宁,还有小翠以及其他妖魔鬼怪。
如果她们是从书里跑出来的……
喻词自嘲地一笑,再这么下去他快要得神经病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想出来。不过小翠和婴宁的存在让他被唯物主义清洗过的脑子产生了怀疑,一面自嘲,一面的,喻词把玉观音放到了手抄本上面,这算是镇压吧……
但喻词这个高中生摆明少看了很多港片,所谓镇压,那是要指“东西”还在里面的时候。
周一,早上课间。
梁少洵伸手拍了一下喻词,喻词猛地一个回头,像是被吓到一样。
“怎么了?”梁少洵问。
喻词摇头,整个早上他都一惊一乍的,昨晚睡得非常不好,白天已经没有放在心里的事,到了夜里,就乱七八糟地呈现在梦里。回城时在车里的一个猜测,结果在梦里就变成了真实,甚至还加进了一段杀人剥皮的情节。
一个噩梦,无关紧要,可它把现实里的场景串在一起,这就不太舒服了。
加上天气转变,风里的暖意逐渐减少,头昏昏沉沉的,有点感冒的预兆。
过去从来不觉得薄的校服,今天居然透风了,凉幽幽的……
随便一想,喻词就难以管住自己往灵异上面去,最近霉运当头,是不是被鬼缠身了?
刚想到这,突然被梁少洵拍一下,才被吓一跳。
“有点困。”喻词回答。
梁少洵神色如常地问:“你要去广播站,要不要我给你带个餐包上来?”
不知道怎么调整的,仅仅一个晚上,他竟然真的退后一步,做回朋友。
说不上什么感觉,喻词点点头:提出要求的是他,而梁少洵满足了,还要如何?还想如何?
各退一步,当一切没有发生过,这样就好。
第一要紧的是学业,这几天以来喻词已经明显的感觉到精力被过度分散,头一天晚上做题,连五分题他都差点做错。
杨逸鸣一向迟钝,哪里感觉得到有什么不一样,听到说:“梁少洵,也给我带一个,跟你一样要辣酱的!”
梁少洵不给面子:“干嘛?自己买去!”
杨逸鸣翻着嘴皮不满,手指着眼睛下面说:“看看!青印还在呢!这就过河拆桥了?”
不仔细看的话,其实没人注意,可他一提醒,喻词和梁少洵注目一看,是有一层青淤还在,就像被盖了个章,两人一起笑出来。
杨逸鸣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装凶悍:“你们就说买不买吧!”
“买买!”梁少洵拿出钱包:“一会领资料的时候我就买好,吃死你!”
做操这种事是高一、高二年级的事,高三年级谁要是跟着广播做个全套,会被同学们笑死。
可即便是高三年级的,课间操也得站到操场上去干晃晃。
杨逸鸣没挂着班委,也没在学生会,不管怎么磨还是要下楼。
喻词翻开钟雯雯塞给他的通知文件,避开往楼下跑的同学往五楼广播站走。
文件上第一行写着:关于加强建设中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通知。
随便往下一看,喻词就看到“要尊重、理解青年少身心发育的必经阶段”,以及“对少数有心理困扰或心理障碍的学生给予科学有效的心理咨询和辅导”之类的言论,一股烦躁的感觉从他心里涌出来。
以前也念过重要的通知等等,可这一次恐怕不是钟雯雯或者学生会其他人的主意,而是夏校长刻意要他来念。
这算是警告吧?哪怕老爸事后知道也没办法指责学校,毕竟那上面没有指名道姓。看通知上的内容,下午第一节课就是心理辅导课。
不出声地叹口气,喻词站在广播站门口,突然十分反感,一步也不想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