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躲在柜子与舱壁的缝隙当中,从头至尾只听见一句话,然而鼻尖却实实在在闻着了一股血腥气,掺进了霉与尘之中。
他们二人进来不到一刻钟,秦霁却仿佛等了两个时辰,每一息都很难熬。
她缩着身子,盼着剩下这人快些走,听他走到门边,心里紧绷的一根弦松懈少许。
然而下一刻,他便折了步,秦霁被拎着领口提了出来。
兵刃的冷光晃进眼中,一股尖细冷风紧跟着涌进喉头。
他的动作太快,秦霁想往后躲,才仰头,后脑便撞上舱壁。
咚地一声过后,秦霁咬住下唇。
跑不了了。
她仰着头,一截秀颈滑出靛青衣襟,即便紧闭着眼也能感到渐渐逼近的凉意。
这种时候,说的常常比想的要快,她口不择言,“好汉饶命,我是这船上的乐伎,什么——”
预想的刺痛没有到来,出乎意料,颈间覆上了一抹温热。
指腹粗砺的触感分外熟悉,接着便是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什么傻话?没有弄伤。”陆迢确认完,转而去摸她的头发。
秦霁今日梳的男子发髻,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刚才这一番下来,发冠已经变得松散。
陆迢取下自己玉冠上的玉簪,替她簪上,“吓着没有?”
秦霁摇了摇头。
陆迢与她离得近,她摇头时,他还能听见乱蓬蓬的心跳。
她吓坏了。
不待细声安慰,走道有人走了过来。
“孙大人?孙大人?”
杂物间的门开了一道缝,陆迢重重按在门上,碰出的响声将那人引到门外。
“您在这儿么?孙大人?”
门内又发出了一声轻响,显见里面是有人的。
陈寻的师爷犹豫一瞬,抬手正要推门,忽听见里面一道女声娇呼。
“大人……轻些。”
这扇不怎么牢固的木门又晃了一下。
小厮面色一变,忙退开三步,背过身去。
陆迢声音喑哑,“烦陈大人再等等,下官就快好了。”
“是是是,大人莫急,慢些来。”小厮讨好着点头,连忙离开了此处。
杂物间内,陆迢松开秦霁的腰,“会不会水?”
这艘船上只有两个乐伎,那人一回去,便会察觉不对。
他们如今能走的路很是有限。
秦霁亦察觉此时情况不对,这艘船已经飘了许久,迟迟不见靠岸,反像是重新驶进了河道。
她轻攥着衣袖,“我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