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南心里憋着火气,但是又不好在公堂上发火。
中牟县在他的治理下富庶安乐,街上人来人往难免会冲撞到,双方各退一步这事儿就算结束,不必因为几句小口角就闹上公堂。
什么都别说了,退堂。
李县令将原告被告都敲打一番,不等公堂上的双方再说话就退堂离开。
县太爷一离开衙役就开始清场,府衙重地闲人免进,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出去自行解决,县令大人要忙的事情很多,没空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景殊:……
赵仲针:……
这叫升堂?
这叫明断是非?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什么都不管直接各打五十大板,只要人不死在衙门就和他没有关系是吧?
难怪那些地痞流氓在街上吃拿卡要有恃无恐,中牟县有这么个县令他们会害怕才怪。
围观的百姓对此结果见怪不怪,看他们从县衙里出来很快散开,不敢让那些地痞流氓注意到他们在看热闹。
在中牟县看热闹有风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击报复,还是京城安全,就算守在府衙门口看热闹都没人敢对看热闹的百姓下黑手。
想想也是,能对百姓下黑手的都是凶徒恶霸,那等人进了开封府要么刺配充军要么关进大牢,更有甚者直接上铡刀,哪像他们中牟县,凶徒恶霸在县衙进进出出多少趟,就没见他们有事过。
他
()们县太爷这人实在不好评价,说他是个坏官吧,他为人清廉宵旰忧勤,说他是个好官吧,他对胡西霸那活儿恶霸不闻不问,只要对方没有惹到他头上,他就能一直当没看到。
苏景殊无声叹气,要是每一任中牟县令都这么明哲保身,中牟的百姓想摆脱那胡西霸也难。
黑豹等人出来后脚底抹油跑的飞快,这次大概看出了他们不好惹也没敢撂狠话,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还来找茬。
“殿下,可要写信送回京城?”领班护卫低声上前询问,“那胡西霸在中牟养了上百打手,县令又如此怕事,若黑豹再来挑衅,我等便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他们打探消息的时候还听说那念奴娇里的姑娘有很多都不是自愿的,胡西霸和他手底下的打手们手里都沾过人命,他们要是不知道还好,现在既然知道便不能袖手旁观。
逼良为娼是重罪,和在街上贪小便宜抢东西不是一个概念。
后者被抓住后就是打板子,顶多罚苦役让他们赎罪,前者严重了可是要杀头的。
赵仲针想了一下,觉得可以过几天再写信求助,“那些地痞不一定会继续找茬,我们先自己查,找到线索之后再写信送往开封府。”
苏景殊经历过无忧洞之事后警醒了许多,连京城都能有无忧洞那等人间地狱,难保京城之外也有,“胡西霸开的那间妓院难道还有姑娘来路不明?”
“这倒是不清楚。”领班侍卫回道,“百姓不敢说太多,念奴娇里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还得进去探探才行。”
念奴娇里有姑娘不是自愿卖身的消息也不是他们打听来的,而是百姓说话时没防备不小心听到的。
胡西霸在中牟一手遮天,他养的那些地痞流氓在县城为非作歹,底下庄子里也有不少耳目,谁家闺女长的好被他们盯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念奴娇里,要么是爹娘掉进钱眼里听到有门路直接拿闺女换钱,要么是家里有人出事急需用钱不得不卖身。
类似的事情出现一例还好,出现多了傻子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中牟虽小五脏俱全,县城里不只念奴娇一座妓院,但是生意最好的只有那一处,其他青楼都冷冷清清,只能称得上勉强度日。
念奴娇在平头百姓里名声不好没什么,反正平头百姓不会花钱去那里玩乐,富户豪绅觉得那地方好就完事儿了。
这次跟来的侍卫没有参与围剿无忧洞,但是禁军里没有秘密,无忧洞里的情形京城各路军队早就传遍了。
鬼樊楼的生意不光有京城的纨绔子弟光顾,还有不少禁军和官差都见识过,有些人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内里竟然玩的那么花。
玩的花的下场就是刺配边疆,人可以贪财好色,但是不能连这种丧良心的事情都干的心安理得。
听苏小郎的意思,难道念奴娇也有无忧洞里出来的姑娘?
侍卫们交换了眼神,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
如果事情和无忧洞扯上关系,那就不
是单纯的铲除恶霸那么简单了。
他们这些人身家清白前途光明,年轻时在京城禁军待几年,然后再离开京城去地方历练几年,再回到京城就能朝着三衙管军来努力。
离京之后能不能有军功他们说不准,可要是在中牟县捅个贼窝还找出了无忧洞的相关线索,甚至可能不用出去历练就能继续在京城发展。
听说开封府关于无忧洞的调查已经停了好久,幕后黑手一直不曾找到,涉案的权贵该罚罚该贬贬,愣是没见幕后之人再有动静。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小的中牟县竟然还能卧虎藏龙。
苏景殊顿了一下,“只是猜测,诸位查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
逼良为娼的话可以找到姑娘们的出身,来路不明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拐来的良家妇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查的时候留意一下不费事。
侍卫们对能立功的事情积极得很,正好天已经快黑了,待会儿安顿下来他们立刻乔装打扮去念奴娇一探究竟。
逛花楼而已,他们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