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梁米看着林清宇滴答水的头发,像看鬼一样。
察觉到梁米的目光,林清宇用纸巾擦擦脑袋,瞥见安闻和齐笛两个头凑在一起讲题,悄声跟梁米解释,“困了,洗个头精神精神。”
林清宇每天晚上都去安闻家写作业,为了节约时间,两人现在坐林家的车回家。安闻的自行车好久没动过,在储藏间接灰。
晚自习下课,安闻按惯例,在路边找林家的车,黑色商务车不在。
“走吧,我没让司机接。”林清宇走到安闻旁边的位置,轻声说,“走一段,再打车。”晚上的事,本来就是安闻不对,他也不好驳了林清宇,自己打车走。林清宇满腹心事的样子,也不跟安闻说话,安闻只好硬着头皮,自顾自地找话聊。
刚才在校门口,人潮汹涌,安闻一个人说话还挺自然。二人转过一个街角,街上无人,没有交谈,安闻一个人的声音就显得突兀,他只能悻悻闭嘴。
一路寂寂,林清宇终于开口,“累了吗?”
安闻摇头,“没。”
街上时不时有车开过,路边却没有行人,
安闻越走越委屈,认为林清宇不喜欢,可以拒绝。但是答应了又跟自己摆脸色。
“你生气了?”安闻试探着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语气委屈。
“累了。”
“累了就打车回家吧。”安闻赌气抬手,胳膊却被林清宇抓住。
初冬天气,林清宇的手滚烫,不正常的烫。他惊愕地抬头,看向林清宇,林清宇的脸颊有点红,因为路灯昏黄的原因,刚才安闻并未察觉。
“你发烧了?你发烧了不早说?还走什么走!”安闻急切地向路边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走走走,我先送你回家。”
“作业不写了?”林清宇轻声问。
“写个屁啊,你都烧成这样了。”安闻瞪了他一眼,把他塞进后座,自己也跟着上车,“作业你家也能写,先回你家。”
林清宇漆黑的瞳孔幽幽得泛着波光,一路无话。
到了地方,安闻付钱,跟着下车。看见林清宇的目光诧异,“烧成这样了,也不好把你放路边,我把你送进屋,你吃了药我再打车回。”
“别折腾了,”林清宇拉着安闻的胳膊,“我家没人,我爸妈出差,阿姨请假。明天周末还要补课,住我家吧。”
林清宇的手实在烫人,安闻感觉脸上热度也跟着上升,他别开脸,“先进屋,一会儿再说吧。”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林清宇的手已经撤开,胳膊上还留着他指形的红印,这么烫,得39度了吧,安闻想。
温度计上显示的度数,果然不出所料,392c。
安闻给林清宇浸了个湿毛巾盖在额头上,起身就要去找药。却被林清宇按下了。
“我身体好,不吃药,一会儿也能退烧。”
林清宇拍拍沙发上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正常现象
安闻还是围着屋子饶了一圈,弄湿了一条毛巾搭在林清宇额上,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才坐到沙发的另一端。
“我没那么小气,”林清宇开口,嗓子因为发烧沙哑,“不会因为补习的事情生气,能帮到大家,我也挺开心的。”
“那你还不理人。”安闻小声嘟囔着。
“不过,我确实生气了。”
安闻抬头,疑惑地看着林清宇。
“你问我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林清宇问他。
安闻回忆着晚自习之前的事,“你说让我一次说出来带谁,”他鼻音有点重,带着委屈,“你还说让我起开。”
安闻跺了一下脚,声音提高,“哦,对,你还说都行,我说了算。但是说是我说了算,还要生我的气。”他梗着脖子跟林清宇对质。
“最开始,我说什么来着?”林清宇简直哭笑不得,他有些头疼地靠在沙发上,“我是不是说,有话直说,恕你无罪。”
“啊,对!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安闻叉着腰,嗓门更大,“你是什么太上皇吗,跟我说的什么屁话。”
对于安闻抓不住重点还翻旧账的能力,林清宇很是无奈,他只好把安闻的注意力往回拉一拉,“我说让你有话直说,安闻。”
安闻这下懂了,林清宇在不爽自己的拐弯抹角。之前,是林清宇告诉自己,要敢于表达自己的喜恶、需求,可是自己没有听话,不信任林清宇,旁敲侧击地试探。
“我不是怕你生气嘛。”安闻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安闻,我如果不愿意,会当面告诉你。我让你有话直说,就是想让你不要藏着掖着,不要顾虑重重。起码在我面前,能表达你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要那么累,考虑那么多。”
“我错了。”安闻应道。
“你”林清宇顿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你说什么?”
“我说我错了。”安闻一字一句地认真回道,“我下次有话直说,不跟你拐弯抹角。”
这下林清宇泄了气,安闻向来能言善道,对着自己更是从不服软,林清宇本来准备了一堆大道理来说服他,没想到安闻竟然能屈能伸,这么干脆认错,自己像一拳打在棉花糖上,又软又甜。
“真知道错了?”林清宇摘下额头的毛巾,试了下温度,没那么烫了。
“嗯,真知道了。”安闻老老实实回答,不过脸上却好像掠过一缕光芒。
“你现在在想想什么?”
听着林清宇语气和缓,而且脸上有了点小模样,安闻往前凑了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我进门的时候,看见你家院子里有个那么大的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