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出神地盯着平板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光打在他脸上,让那本就深邃的眉眼显得更加深邃。
真是好幸福的一对儿呢。
可是为什么,宁柯分明也是一个孤儿,和自己那么像,但是凭什么,他就有那么多人爱他,关心他,甚至他也能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可能成为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的男孩儿付出生命。
他们为什么在这世上有那么多牵绊,就像这世界上那么多那么多幸福却又无知的普通人一样。
而自己呢?好像未来除了杀掉自己那些兄弟,或者被他们杀死之外,什么都没有。
将近二十年前,他推开灰暗破败,甚至已经有些腐朽的木头门,看见那个灰色眼睛的黑发女人了无生息地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床垫上。
此后又过了几年,在一个寒凉的雨夜,他在堆满了废弃垃圾桶的窄巷子里,亲手抱起了他亲生妹妹的尸。体。
所以在认识萨拉之后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每一次看着她,都不仅仅是在看她。
所幸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往事。
秦煜微微垂着那对浅灰色的眼睛,却是越发攥紧了手里的高脚酒杯。
直到“咔嚓”一声,脆弱的玻璃制品彻底断为两截,他任由酒杯从自己手上滚落到脚边,酒杯里剩下猩红色的酒液洇湿了名贵的欧式刺绣地毯。
尖锐的玻璃碎片刺破了他的手,伤口处缓慢地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但是他依旧没有理会,直到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嗡嗡作响。
秦煜直到这时才重新掀起眼帘,看见屏幕上显示着父亲的名字。
等过了将近一分钟,他才伸出还流着血的手指,轻轻按下了接听键。
「在做什么呢,秦煜?你接电话不应该这么慢的。」
「喝酒。」
秦煜按了免提,靠到扶手椅靠背上看着装饰华贵的天花板。
「……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了华国那边的事。」
……所以他还是知道了。
男人按着自己的眉骨,但是心里却莫名没有了惊惧的情绪,只是无声地等待自己的结局。
「不过这倒也不能全怪你。」
闻言,秦煜蓦地睁开了眼。
「所以西京那边公司的事你继续自己看着办,至于其他的……等着我来处理吧。」
话筒对面的男人似乎还很忙,因为秦煜听见有人操着一口明显的纽约口音叫着他的名字。
不过后来说的话他就没有听见了,因为对面的男人没再说什么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房间里又静默了一瞬,直到秦煜突然拿起了原本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抬手猛地丢了出去。
手机撞到墙壁上又弹开,又落到地毯上,最终屏幕被摔得粉碎。
……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宴会终于逐渐散场,前来的宾客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出了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
谢行刚刚摆脱了一个喜欢死缠烂打的媒体记者,他有些烦躁地扯开西装纽扣,力度之大差点把纽扣崩开。
他已经有足足一小时二十八分钟没有看见哥哥了,好烦
他踩着名贵的大理石地砖走到茶歇区,恰好看见宋洋正把一叉子西班牙番茄牛丸往嘴里送。
今天从下午到晚上他一直在连轴转,基本没怎么吃上饭,直到现在才能吃上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