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明明是已经活过一辈子的人了,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一点呢?
他不是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只会为了自己而活的吗?
像上辈子一样,总想着结果会不会正确,会不会理想,从不会让他快乐。
人生那么漫长,走到最后,结果便显得不再重要。
就像上辈子最后的时候,在彻底坠入江面之前的那几秒,就是他那惨淡的一生中最快活的几秒。
他和阿行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仅仅这一个理由,似乎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宁柯想到这里,终于松开了按着鼻尖的手指,把掌心里的纸巾揉成了纸团。
手指一扬,便把它丢进了垃圾桶:“谢谢你,小原。”
段原闻言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宁柯的肩头:“我相信你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对儿的,一定。”
……
那天下午,宁柯在医院的走廊里独自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日头西斜,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宁柯才终于回了谢行的病房。
宋洋已经买了晚饭回来,不过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他们俩都已经吃过了,但是依旧给宁柯留了一份。
为了不继续做自家宁总和小少爷之间的电灯泡,宋洋已经十分识趣地回到车上了,随时等待召唤。
病房里除了谢行便已经没有人,宁柯坐到床头,终于脱掉了那件在外面摸爬滚打一天而变得灰扑扑的冲锋衣外套,只着一件宽松的杏色毛衣。
美人坐在床边,用白瓷汤匙舀着尚且温热的肉粥,白皙光洁的侧脸在热气的氤氲下竟然显得有几分朦胧。
这张脸似乎无论谢行看多少次,都会难以抑制地为之着迷。
当然,也不仅仅是脸而已。
哥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处都足以吸引他。
谢行几乎是有些痴迷地看了良久,才终于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因为今天哥哥着实是有些不对劲。
先不说今天下午他一句话没说就夺门而出的事,几个小时过去,哥哥到现在也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但是看起来,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因为他进门的时候还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谢行可以受得了哥哥的冷言冷语,或者再被甩几个巴掌,那不会让他伤心或者退缩,那只会让他爽。
但是哥哥的忽视和沉默,却是他一年前就已经受够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想再体会一遍的。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伸手揪住了宁柯的毛衣下摆,试探着开口:“哥哥?”
宁柯从白瓷碗上抬起一对漂亮的桃花眼,挤了一声询问的“嗯?”出来。
谢行的小狗耳朵倏地就竖了起来:哥哥理他了!他有希望!
“哥哥要是还有事,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待着的。”
谢行眨着眼,故作坚强地说道。
小狗不知道什么是绿茶,小狗只知道每次这样哥哥基本都会心软。
宁柯无声地看了他几秒钟,却是没回答好还是不好,而是把喝空了的陶瓷碗重新搁回到桌子上,抬手揉了揉谢行支棱着的额发:
“你是想让我陪你,还是想让宋洋陪你,嗯?”
谢行一时愣住了。
自从一年之前,和哥哥闹过点不愉快之后,哥哥就再也没有摸过他的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