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那几个黑袍身影便已经反应过来——他们显然比之前雪莉所见到的那些最底层的太阳教徒更有战斗经验,哪怕是在面对极其罕见的战斗方式时陷入了短暂的错愕,这帮家伙仍然迅速重整了状态,并在幽邃猎犬扑面而来的瞬间四散躲避。
其中一人几乎是擦着阿狗的骸骨脑袋闪到了一旁,同时抬手指向雪莉,兜帽下传来嘶哑阴沉的喊叫:“汝将力竭!”
“神神叨叨嚷嚷个你X个锤子啊!”雪莉此刻正极端暴躁,听到对方这神神叨叨的声音顿时愈发怒火上涌,垫步拧腰一转身,手中的锁链便呼啸着甩了出去,阿狗的骸骨躯体砰一下子砸在那个怪叫的终焉传道士身上,将后者砸的倒飞出去。
然而就是这三两下甩动锁链的功夫,雪莉却突然察觉了身体上的不对劲。
她感觉到了些许疲惫,并不算太严重,但疲惫感确确实实出现了。
同时她也感觉脑海中在嗡嗡作响,自己的怒火仿佛不受控制般在心底横冲直撞,一种想要完全放弃任何防御、直接冲上去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冲动在猛烈跳动着,几乎让她头昏脑涨。
吱吱咔咔的怪异声响突然传入耳中,雪莉循声望去,看到刚刚被自己砸飞出去的袭击者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对方浑身鲜血淋漓,很多骨头显然已经断裂,然而这“传道士”竟仿佛无视了这足以让普通人昏厥的痛苦,并一边浑身飙血一边高高举起了双手:“吾之手足,不死于血肉的诅咒!”
在这一声神神叨叨的喊叫之后,周围那些终焉传道士瞬间便仿佛获得了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下一秒,雪莉便惊愕地看到这些疯子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他们那瘦骨嶙峋的躯体开始膨胀扭曲,粗大的骨刺和坚韧的筋肉长鞭如武器般从他们的肢体中生长、延长,他们的躯体在巨大的痛苦中撕裂又重塑,变得面目可憎,变得扭曲亵渎——而这些狂徒却仿佛在这个痛苦的过程中陷入了某种莫名的狂喜状态,他们欢呼着,喊叫着,赞颂着,紧接着便猛扑向雪莉的方向。
“这TM什么玩意儿啊!”雪莉当然没有坐等着这些袭击者搞事,在第一个终焉传道士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的同时,她便将锁链抡的呼呼作响,将阿狗砸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对方被她砸的筋断骨折,尽管没有当场毙命,却也瞬间中断了变异的进程,然而就这么一次抬手的功夫,雪莉便感觉到了比刚才更加明显的疲惫,头脑中也传来了比刚才更尖锐、更痛苦的狂暴冲动。
她甚至开始听到不存在的噪声,浑身肌肉都仿佛被无形的利齿啃噬一般,剧痛而又暴虐,每一束肌肉纤维都仿佛要离体而去。
“这帮‘传道士’是自愿拥抱亚空间的疯子!他们的话语和身影都带着污染!”阿狗的声音突然在雪莉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躁,“别让他们继续逼逼!哪个王八羔子开口你就砸哪个!别跟他们的眼睛对视,别听他们的喊叫!”
电光石火间,一抹寒光突然出现在雪莉的视野边缘,她凭借本能想要闪身躲避,却还是被一道骨刺刺伤了手臂,在匆忙挥动锁链反击的同时,她感到自己的手脚比刚才又沉重了一倍,这一次,她眼中的世界甚至开始出现黑色的重影。
又一名终焉传道士便趁机再次张开了双臂,高声祝祷着恶毒的话语:“汝将伤重难愈……”
“砰!”
“滚NMD!”雪莉抡圆了狗子便将这疯疯癫癫的、已经变异成一个骨刺横生的怪物的“传道士”给砸进了墙里,而下一秒,她便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剧痛。
一道仿佛长枪般的骨刺从阴险的死角刺来,深深刺入她的背部,若不是自己的躯体已经在多年的“恶魔共生”中变得跟幽邃恶魔一样坚韧耐打,这一下恐怕就会被扎个对穿。
雪莉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旁边的阿狗则猛然挡在了想要追击的袭击者面前,张开嘴喷吐出一道极具腐蚀性的黑炎与酸性混合物。
袭击者被暂时逼退了,雪莉的状态却非常糟糕,她扶着附近的墙壁撑住身体,感受着鲜血不断从后背流淌下来,感受着自己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地抽动。
终焉传道士的污染还是发挥了作用——尽管幽邃恶魔带来的抗性让她比普通人更能耐受这种异常状态,但由于一开始猝不及防下遭受了削弱和诅咒,她现在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失控。
血液在沸腾,脑海中的噪声一阵高过一阵,肌肉在抽搐,她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那道伤口上已经冒出烟雾,而在烟雾中,绽裂的血肉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在渐渐滋生出丑陋恶心的肉芽,血液如有独立的生命一般在伤口周围蠕动着凝固、成型。
后背的伤口恐怕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艹,费这么大劲,只干掉三个……”
雪莉朝旁边吐了口血,龇牙咧嘴地笑着念叨。
“还算不错了,”阿狗咕哝的声音从旁传来,这幽邃猎犬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萎靡不振——作为雪莉遭受污染时的第一道屏障,它受那些终焉传道士的影响其实更加严重,“这些都是神官级别的苦修者,可不是那种在地下室里扎堆开会被人忽悠着捐钱的乌合之众……你跟他们打了一架,差不多相当于强攻了一次城区教堂……换的一点都不亏。”
“X的,一帮这么大个子的成年人,围殴我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大人真不要脸,”雪莉抬起头,满脸是血地看着那些正在自己周围聚集起来的终焉传道士们,眼神中只有凶狠,“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还站着的终焉传道士仍有三人,他们此刻已经全数化作骸骨嶙峋、血肉狰狞的怪物,破破烂烂的长袍如裹尸布般挂在他们畸形变异的躯体上,在昏暗中显得愈发阴森可怖。
他们当然没有回应雪莉,就像猎手不会跟猎物谈判。
雪莉咳了口血,抬头看向四周。
房间里的战斗动静很大,然而到现在也没有引来守卫者的关注,更没有惊扰到邻居,窗外仍然是那副朦朦胧胧的状态,街道上也异常安静。
显然,这整座房子都被某种“屏障”笼罩了起来,这些袭击者在动手之前做的准备十分周到。
家具都被毁了。
墙和柱子也摇摇欲坠。
唯一的衣柜被战斗中的某次余波砸了个粉碎,里面的几件衣服和藏零钱的小抽屉掉在地上,被污血浸染,被酸液腐蚀殆尽。
家里最值钱的那盏油灯也被打翻在地,灯罩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