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抖着唇在叩问:“从华……?”
闻声,人影一步步从热浪里走来,脸上再没有半分郑哀平日的胆小怯懦。那笑容肖兰时熟悉极了,在金麟台上,在朝天阙里……刚才那个说出口的问题根本不用对方确认,就算是眼前人完全变了所有的样貌,可肖兰时就是知道。他是从华。
从华嘴角抿着笑:“好久不见。”
一旁肖观策惊愕:“从华?你不早就因为触犯从家条律,死在朝天阙里了吗?”
从华望过去,好性地说着:“观策兄,看来你去查我,没能查得明白。”
闻声,肖观策惊得:“你知道?”忽然他又想起些什么,音调骤然提高,“那个摩罗的送信人,是你杀死的!”
从华点点头:“抱歉。我不得不如此,观策兄你的脚步太快,若是跑在我面前,就碍了我。”说着,他从袖中一抖,抖出来一只巴掌大的晶球,“花影。”一声呼唤,影子接过,而后横空拍起真气,那紫色的晶球便在空中悬浮起来,此时,倒地不起的俞稚昭身上飘起丝丝黑烟,全都流畅地卷进了那晶球当中。
当肖观策还沉浸在“花影”两个字的时候,从华已然接过晶球,随手一掷,那紫球便坠入了火里,立刻有火舌舔上来。
肖兰时紧盯着他:“那是什么?”
从华诚恳答:“从金麟台上偷来的。青鸟是这个世界的漏洞,为了不让四处逃窜的她迫害这个世界,外面的人给了金麟台很多制服她的法器。这只是其中之一,很趁手就带了。”
肖兰时皱眉:“我该顺着你夸你聪慧?”
从华低笑:“这倒免了。”话音接着一转,“不过你硬是要夸也可以。”
肖兰时望着在火焰中灼烧的紫球:“你要彻底杀了她?”
“这不是显而易见?”
肖兰时抿起唇,最后还是发问:“为什么?”
从华淡然:“她是唯一有力量能打开通往外界去路的东西,若是不彻底杀了她,让她打开那些通路,外面的大人们会发怒的。到时候,这个世界——”
闻声,肖兰时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厌恶:“到了最后,你还是金麟台最忠心的走狗。”
那丝一闪而过的嫌恶像是尖刀一样猛然刺进从华心里。
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到心忽然停了一拍。霎时间,无数辩解说辞如同浪潮一般涌上来,通通都堆砌在嗓子眼,恨不得立马对着肖月的耳朵跟他灌进去。
可下一刻,他只是轻轻说着:“肖月你说话依旧刺耳。”
“没你华公子做事来得下流。”话顶着话。
肖兰时站在原地,与从华四目相对,他盯着眼前人一双怪异的冰蓝色瞳孔,心里莫名其妙地气愤一瞬间像是只膨起的球,顶得肖兰时几乎难以呼吸。
当年从华的刑,是金麟台上一等一的大事。
肖兰时想去救他,可肖回渊将他用捆仙锁锁在重霄九。当他好不容易挣扎着逃出去的时候,关于那场大刑的消息已满天飞。他几乎不用怎么用心去捉那些话就自动递送到肖兰时的耳朵里。
行刑台上除了惨叫之外,还有长达数万字的陈罪书,在他的血肉横飞间把他贬得猪狗不如。当着所有人的面,金麟台把这个人掰碎了揉烂了再把他的肠子拉出来哄笑四方地展示给人看!这样的侮辱。
他竟然也咽得下。
肖兰时平着眼睛望他,叩问:“到底是为什么?”
从华勾唇一笑,语气释然:“你就当我向来如此。”
语落,烈火中的紫球在炽烤下烧出丝丝缕缕的黑烟,肖兰时忽然提起惊蛰,见状,花影立刻也拔起两根长刀,如山峦一般护在从华的跟前。
“肖月。不要再向前走了,只要过了片刻,这世界依旧安然无恙。”
肖兰时极怒反笑:“安然无恙?好一个安然无恙!外头的东西把我们当玩意儿,随手侧翻便能在这里头搅得个翻云覆雨,你如何敢说出安然无恙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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