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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着脚步回了病房,面对老爷子了然的眼神,沮丧地垂着头坐着。
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总是太容易意气用事。”
黎臻疑惑地抬头看她。
老爷子慈蔼地一笑,语气死尸安慰:“放心吧,你姐姐总归是要回来的,该是她的,我不会给别人。”
黎颂并没有想过彻底搬离木夏华庭,毕竟那栋房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简单打包了些东西交给搬家公司,自己和小张先到了看好的新房子。
这房子很符合她的要求,两室一厅,光照很好。客卧被改成了书房,主卧简单地布置了床铺,整个房子达到了可以入住的要求。
搬家公司把箱子放下后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小张也没多留,黎颂坐在小客厅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突然有些茫然。
她出身黎家,从小便被各种欲望裹挟着,父母的一言一行尚且对孩子影响颇大,更何况是一整个家族,在那里长大,可想而知不会长成什么温软可爱的小女生。父母在世时她尚且有人护着,不至于被真正卷进去,当他们离开后,那些明枪暗箭便再无阻挡地直冲着她而来。
她忙着自保,忙着蓄力反击,忙着和自我对抗,那时候她的内心住着一头猛兽,和世界针锋相对。
后来她遇见了很惊艳的人,终于开始花时间和外界和解,最终在这偌大的世间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地,那是这一生中最快乐最安稳的日子。
可人在既定的轨道里走得久了,以为自己找到了最终的舒适区,难免就会变得惫懒失去警惕,所以一朝变数来临,就仿佛整个世界坍塌大半。她从不羞耻于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个懦夫,甚至正大光明地将自己缩在那个壳里三年。
这次搬出来,其实也并不只是因为肖约。她需要一个新环境,需要一个告别过去的理由,这是理智为她做出的决定。
G市的夏天来的很快,天气一天比一天热,黎颂的生活平静下来,在她搬家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肖约。
毕竟这座城市挺大,道路纵横交错,人群熙熙攘攘,一拐弯一背身都可能错过,除非有心,谁会跟谁那么巧地处处相遇呢。
她最近很忙,忙着处理一些突然开始冒头的麻烦,她知道这些东西是为什么出现,但却不是很想深究。
老爷子不会允许自己的商业帝国没落,所以不出意外两个月之内就会作出决定,到时候这些蝇营狗苟之辈自然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
月末例会,黎颂坐在主位上靠咖啡对抗睡意。
昨晚楼下的小孩儿半夜哭闹,吵醒了某位孕妇,两家隔空对骂,闹了一夜,她现在精神很不好。
“……电影《再梦黄粱》的前期筹备即将结束,这部片子我们请到了钟鸿导演,钟导近些年执导的电影票房一直不错,去年更是……”
夏日的倦怠和晚睡的困意交加,让黎颂有些恍惚,只是觉得这个电影的名字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到过,直到下午看见微博推送,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雲生的成名之作。
第9章旧事
网上热议时,项目书也送到了她的办公桌上,可能是希望引起她这位大老板的重视,影视部的人在送项目书的时候,连带《再梦黄粱》原著也一并递了上来。
两册,典藏版,原装未拆封。
她看着那崭新的两册书心里有些微妙,但出于对书籍的尊重,还是在下班的时候把这两本书摞在工作文件上带回了家。
电梯里,连钏看见她拿着那么多东西,还有些担心:“最近事多,但是你也要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你也是。”黎颂简短解释:“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连钏微笑点头:“是啊。不过,”她转头看着黎颂,“最终的结果就要出来了,你觉得最终的赢家会是谁?”
询问结果是假,打探她的态度是真,黎颂道:“不知道,也不重要。”拥有黎家那个庞然大物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反正现在的她是不会眼红。
“好吧。你现在真是清心寡欲。”
黎颂笑笑:“等这段日子结束再说吧。”
她没明说这个“再说”是指什么,但连钏眼睛却惊讶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黎颂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里遇见了不少牵着孩子散步的夫妻,小孩儿吵吵闹闹的,混着大人的低声教导或训斥,让小区不大的广场充满了烟火气,她眼神不知不觉地柔和下来。
钥匙插进锁孔,卡嗒一声,露出昏暗天光下空荡的客厅。
她已经搬来这里快一个月,但这房子和刚住进来并没有多大区别,干净、整洁、冷清。
她在门口慢吞吞地一边换鞋,一边想着等闲下来了就去家居超市逛一逛。
她去厨房简单做了点东西吃,就进了书房,那两册书一直到她处理完工作准备去睡觉时才重回视野。
深蓝色封面倒映着光影,她犹豫片刻,拿起来撕开塑封,带着其中的一册进了卧室。
第二天连钏拿着份文件进她办公室,看见她的脸色,眉头皱了起来,“你昨晚又熬夜了?可别工作没搞完先把自己身体弄垮了。”
黎颂有些心虚地咳了声,“我现在正值壮年,熬几次夜也没什么。”
连钏对此并不认同,临出门嘱咐她一定不要忘了吃早点。
黎颂应下,等门关上,看了两份文件后,面色纠结地翻页,又翻回去,最终放下文件,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本。
当时看资料说这本写的是商战,她并不觉得这种虚构的故事能有多吸引她,因为自己就在这个圈子里,看这类文学难免会出戏,却没想到《再梦黄粱》能成为当年的黑马,果然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