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一笑,我征询的眼光投过去。
他看到我的笑容先是怔了一下,好像是很惊奇,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仿佛我的笑容有多么吓人似的让他躲之不及,“给朕把床收拾了!”
我简短的嗯了一声,缓缓的挪到了床边,景唐帝随之起身,净口洗脸。已经有一个丫头好像是专门负责这个工作,不等我过去已经将盖过的被子都放到了旁边的大筒去,我没收拾过床铺,看着她那样熟练自然也插不上手,只能很尴尬的站在那儿傻看。
突然,床单上一抹血红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那红色是如此的耀眼,我正傻傻的盯着那方红色不动,就听见旁边宫女隐晦的笑声。
纳闷的看着他,有什么好笑的。她一见我看过去,立即掩嘴不笑,但眼角的那份暧昧的愉悦,盖也盖不过去。
在她那别有意味的目光中,我突然明白过来,这血迹,难道是与刚才我所见的女子欢好之物?那女子薄纱覆体,帝帏中桂花香与汗味交织的浑浊,床单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景唐帝一反往常的慵懒,种种景象串联起来,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儿是发生了怎么样的活色生香……
桃殇之祸(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仿佛突然无法自持,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宫女看我脸色大变,关切的问道,“公主?”
我无力的摆手,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汇集到了一处,看着那宫女关切的眼神,我想报以一笑,却什么表情也做不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两只眼睛只能死死的盯住那抹艳红,我想转移视线,却依然行不由衷。
有种前面明明是断崖还要拼命冲上去送死的荒唐感觉,我干涩的眨眨眼睛,环顾一周,景唐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现在的内室,只有我和几个丫头。
他是故意的!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是故意找我难堪。大早上起来便折腾出这么一种景象来折磨我,他肯定想知道我现在是不是难过与心痛。我扬起头,努力告诉自己不在乎,既然昨天已经说过,而他必定也希望我现在狼狈不堪,我偏偏要争气的告诉他我依然如故,依然漂亮,依然美丽,依然无所谓,依然对他……不在乎……
这样才不称他的意不是吗?我拼命告诉自己,时刻要活出自己的坚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那么难过?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钻心的疼,我就是让自己清醒,一会儿必定是难熬的战斗,而我,丝毫不能让他看不起我,丝毫不能软弱下来,这算是我唯一胜算的可能了。
深吸一口气,我快步走出内室,旁边的丫头告诉我,景唐帝已经去进膳了。我心里又是一苦,这还真是故意折腾我的,自己吃饭去了,留我在这儿让我认真的看这么一场大戏。可是那名女子呢?我四下一看也已经没了踪影,难道也随着景唐帝进膳去了?
“公主,洛娘娘回去了。”旁边一个宫女大概看我左瞅右瞅,好心的告诉我道,“皇上还说,让您直接去定乾殿”。
“恩。”我心里一紧,这位洛娘娘大概就是那个女子吧,宫中似乎到处浸染着她身上的桂花气息,真让人受不了,我感到自己如果再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就得憋死过去,于是便逃也似的奔出了宫殿。
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只知道过了很久才浑浑噩噩的走到快要到定乾殿的不远处。我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脸色肯定是苍白难看的很,但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的落寞,眼前一亮,想出了个好主意,于是就用力的用手搓揉起自己的两颊,如此的红润,在我的眼中虽然感知到是疼痛,但在别人眼里或许只能看到神采奕奕的绯红。
两腮忽忽的热了起来,像是炊烟渺过我的皮肤。我看了看远处金碧辉煌的定乾殿,终于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决定踏进去。
不准让别人看出我的难过,不许让别人看出我的心事,不能让别人洞晓我的心思,卓依皖雅,今天一定要坚强。
没想到我进去之后,大殿除了几个当值的宫女之外没有其他人,没人也好,我心里暗暗放松了一些,自顾自的走到以前的位置上站定,不一会儿,便就有陆陆续续的大臣走了进来,我却只是垂首不语,有好几位大人都惊讶的看着我,大概纳闷为什么景唐帝没来我却先来一步,要知道在以前,我们都是一块儿来的。没过一会儿,伴随着礼乐声和皇上万岁的声音响起,景唐帝款款踏上了定乾殿最上方的龙椅上坐下,我也力争让自己回到以前的样子,不让他们看出任何异样。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过于敏感,竟感到景唐帝朝我微微一瞥,仿佛是有意但又做的漠然,我在心里苦笑,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淡淡的将目光投向远方,大气也不敢喘,更别提与他对视回去,浑身上下紧的难受,仿佛有人轻易便可扼断我的喉咙。
如往常一般,大臣们在景唐帝的带领下七嘴八舌的就当下政事热议,什么免税,什么农耕,反正也是和我无关的事情,原本就恍恍惚惚的我在朝议过程中更加神游起来。无意中瞄到殿下的成亲王,他正关切的看着我,眼波微漾,透着一股子不安与担忧。
难道是发现我的不对了么?我黯然低下头,原以为自己装的足够好,却没想到还是能被这精明的成亲王触透心事。
“众位爱卿还有事要奏么?”正为成亲王的担忧感到心虚的我,突然听到了景唐帝类似结束语的声音,心里不禁庆幸,谢天谢地,这难熬的朝议总算是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