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渊仔细打量这面前的父子二人,怎么看都是亲生。
他们来没有提前打招呼,初沐安没时间做伪装,看起来父子关系是真的好,那怎么……
他正想着,院门外响起一道脆亮的声音:“爹,做了什么这么香。”
话未落音,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在了院门口:“姐……”
初易明一眼看见混在人堆中的初灵姿还穿着男装,反应极快地吞下了还没喊出口的话:“姐……街头就闻见香味了。”
“你弟弟?”沈潭冲初易明招着手问,“快来吃。”
“嗯,”初灵姿傲娇道,“在阳山书院念书,昨儿先生还夸他文章做得好,来年院试中秀才定然没问题……易明,吃过饭你将文章拿来给于大人瞧瞧,于大人可是咱们大理寺的文曲星。”
初易明一脸期待地看向于知乐:“真的可以吗?”
于知乐微笑:“旁人不好说,不过你是阿次的弟弟,自然可以。”
一番狼吞虎咽后,在你来我往的拉扯下,初沐安不得不收下了陆闻渊掏出来的银子。
初易明迫不及待地拉着于知乐进了屋。
孟河终于问出了陆闻渊心里的疑问:“阿次,那小孩儿是你亲弟弟?”
“嗯,”初灵姿用力一点头,“如假包换。”
“跟你和你爹长得不像啊。”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初灵姿利索地收拾着桌子:“我们俩,我长得随我爹,易明随我娘,”她往初沐安身边一站,“街坊都说我和爹长得像。”
确实像,陆闻渊心虚地摸摸鼻子,为着那点不着边际的猜想,小心眼的薪俸不给涨,赏赐不给发……
再看那父子俩,一起收拾桌子,有说有笑,初沐安的脸上是发自内心抑制不住的笑容,完全一派家庭和谐的氛围。
初沐安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说出了让初灵姿梦寐以求的一句话。
“那个,初火次。”
初灵姿从一堆碗碟中抬起头:“是,大人。”
“这个月起,你每月的薪俸加二两,破了案的赏赐另算。”
初灵姿像没听懂似地眨了眨眼,被沈潭用胳膊肘一顶:“还不快谢谢大人。”
她这才如大梦初醒,一个月多二两银子,一年多了二十四两,易明明年换学堂的束脩解决了。
初灵姿傻笑着挠头:“多谢大人。”
我不就是年纪大没媳妇嘛
初灵姿做梦都没想到涨薪俸这件事来得这么快,少卿大人还说了,破案的赏赐另算。
她躺在床上扒着手指也算不出来往后的一年能赚多少钱。
赏赐都是肉吗?还是能要点别的?比如笔墨纸砚,易明能用得上,对了,不如要活鸡活鸭,院子的角落还可以辟出一块搭个鸡窝,养几只鸡,易明正在长身体,日后每天的鸡蛋便有着落了,若是再能孵一窝小鸡,长大了拿去卖,或者继续下蛋……
初灵姿越想越美,仿佛一夜暴富就在眼前了。
要努力破案,多赚赏赐,让爹能轻松些,弟弟能安心念书,她越想越兴奋,翻来覆去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初灵姿带着初沐安凌晨便起床做好的药膳去了大理寺。
每人一份,每份都贴心地贴上了标签,写着名字,一天吃几次,怎么吃,俨然是一副带着医嘱的药方。
陆闻渊挑出一袋,打开油布包,泡了一壶橘子冬花茶,还没到吃橘子的节令,是晒干用来入药的橘子,他闻了闻,橘香犹在。
悠哉地抿了一口,味道不错,一杯下肚,又倒了一杯,还没喝,被大理寺卿程帆悬叫了过去。
小厮拽他走得急,手中的茶盏都未放下,一齐被带到了程帆悬面前。
程帆悬撇了眼他手中的茶盏,道:“昨儿圣上问起了朱侍郎的案子,问到该怎么判……”
陆闻渊神色不动,偏头向外看了眼,接道:“朱大人爱女心切,情有可原,可法不容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越了律法。”
程帆悬赞许地点点头:“圣上有意轻判,我亦是如此对圣上说。”
陆闻渊:“圣上下了定夺?”
程帆悬:“还未,圣上怕也是左右为难,重判怕朝中有官员不满,轻判怕民间有百姓不服,而且事关永宁伯爵府,且再等等看吧——你手里那是什么?”
程帆悬盯着茶盏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
陆闻渊低头一看,才发现茶盏还捏在手中,答道:“橘子冬花茶,程叔要不要尝尝?”
程帆悬早闻到了一股清香,伸手接道:“你不是一向不耐烦喝这些东西?”
陆闻渊常常连茶都懒得泡,渴了就喝白水,若是办案需要熬夜,那便是一杯酽茶便打发了。
陆闻渊搓了搓下巴:“咱们后院有个杂役叫初火次,上次那桩杀人割头案,他立了大功,凶手是他发现的,追凶手时还受了伤,我看他机灵,对案子敏感,想法多,便收了他做随身书吏,这回朱侍郎的案子,也是他锁定了朱大人是杀害芙蓉的凶手,更是为找到朱慈惠提供了重要想法,他爹会医术,开了个食疗馆专做药膳,昨日孟河几个闹着去凑热闹,我就跟着一块去了,这茶便是他爹替我把脉后开的……清……清火去燥的……”
程帆悬险些将刚喝进口的茶喷出来,他笑着看陆闻渊:“清火好,哈哈哈哈,清火好,你确实需要,看来这个书吏的爹医术不错啊。”
陆闻渊:“……”我不就是年纪大没媳妇嘛,你们一个两个要不要笑得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