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又去仵作房催了一趟,被许老头骂骂咧咧地赶出来,初灵姿跟着陆闻渊到了京兆府。
府尹杨怀东见了陆闻渊拱拱手:“陆大人,又有案子了?”
京兆府尹为三品,陆闻渊规规矩矩行了礼,咧着嘴一笑:“可不是,不然也不敢老劳烦杨大人您啊。”
他回头示意,初灵姿忙把手上提了一路的糖淹荸荠酥梨递过去,那是她爹做了让她带给陆闻渊的。
陆闻渊:“早前听说杨叔人常常咳喘不能根治,前阵子得了个药膳,特意带来给您试试,糖淹荸荠酥梨,每晚吃一次,清肺滋阴,专治肺热而致咳喘症。”
“那感情好,我便不客气,多谢二公子了。”杨怀东笑呵呵地收了礼,杨大人变杨叔,陆大人成了二公子,关系近了不是一星半点。
陆闻渊年纪轻轻便能官至四品少卿,在官场游刃有余,并不完全靠武昌侯府的关系,他好像天生有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和各类大小官员都能说得上话,除了……章积成,那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陆闻渊冲初灵姿挑挑眉,好像在说,看我够意思吧,给你爹揽了个客人,你准备怎么谢我?
初灵姿干笑。
杨怀东领着二人往里走:“这回又是什么案子?”
“还不知道,所以来杨叔这求救不是。”
杨怀东会意,叫来主簿带着初灵姿去查有无失踪报官的案件。
信步院子中,杨怀东叹了口气:“朱大人的案子我也听说了,你做得没错。”
陆闻渊颔首。
杨怀东感慨道:“咱们干得这事啊,若是对外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对内做得都是得罪人的活计,所以做事要给自己留余地,能给人留条活路就不要赶尽杀绝,于人于己都好。”
陆闻渊虚心听教:“明白,多谢杨叔教诲。”
杨怀东老怀安慰地拍了拍他:“我与侯爷多年老友,托大啰嗦两句,你可不要嫌烦。”
陆闻渊笑道:“杨叔哪儿的话,晚辈能能有今日,靠得都是各位叔伯的教诲和提点,巴不得您将这么些年的为官心得倾囊相授。”
“你小子,做梦,自己悟去。”杨怀东哈哈大笑。
很快,初灵姿出来,带着一份誊抄得年纪与死者相仿的名单,待许老头的验尸结果出来,对比死亡时间,大概便能查到尸源了。
可初灵姿心里清楚,名单中并没有一个叫海的人,这些人中没有死者。
辞了杨怀东,两人回到大理寺直奔仵作房。
许老头正仔细比对伤口,他对站在门口的二人招招手:“你们来看,伤口这里的表皮有卷曲外翻的痕迹,这说明死者被刺时仍旧是活着的。”
说着他又拿出一块猪肉,用刀在肉上划开,演示生存状态和死亡状态下皮肉受伤时的不同反应。
初灵姿本不想再看尸体,可靠近时,不经意地往尸体眼睛方向瞄了一眼。
眼前的画面突然一片漆黑,而后应该是海哥睁开了眼睛,她仿佛听见了一声惨叫,眼前的男人满脸恨意,高高举起手中的尖刀,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初灵姿只能看、听,并感受不到疼痛,不知道刀落在了身体的什么位置,不过可以肯定,男人刀刀避开了要害,就是要让海哥在痛苦中死去。
不知道刺了多少刀,男人似乎已经筋疲力尽,终于,最后一刀他刺向了海哥的心脏,画面消失。
许老头还在和陆闻渊演示,死前死后造成的伤口有何不同,初灵姿再次看向海哥的眼睛。
她不明白这次看见的与在山坡下看见的为何不同,方才太过震惊,很多细节并没有看清,这才决定再看一遍。
果然,再看一遍她发现了问题所在,海哥的余光能看见床的一角,一双女人的脚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女人勉强用衣服盖着依旧能看到裸露的小腿。
初灵姿敢确定,她就是给海哥下毒,是他企图侵犯的女人。
回到现实,初灵姿有些发懵,这个叫海哥的人,被杀了两次?
许老头演示完毕,陆闻渊道:“按你的说法,死者先被人下了毒,也许尚未毒发,或者正在毒发,不过尚未致命,此时凶手可能怕单纯用毒不能杀死他,于是又补了刀?”
许老头收起刀具,又将肉包好:“看起来是。”
陆闻渊:“若是凶手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死者,即便下毒后补刀,一刀刺入心脏即可,为何死者身上有这么多刀伤?”
“足足三十六刀,”许老头道,“这是你该去查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死者中毒,死于刺进心脏的那刀,死亡时间大约是昨日巳时,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闻渊深深看了初灵姿一眼:“看来你说得泄愤,很有可能。”
昨天夜里一场大雨,抛尸现场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十分棘手。
回到厅堂,陆闻渊翻看了初灵姿誊抄的失踪人员名单,都是前两日报官,今日并没有因失踪报官的。
“兴许家属还在寻找,毕竟一天还没到,没报官也很正常,大人,要不要再等等。”
陆闻渊:“且看知乐他们那边的消息再说。”
傍晚时分,于知乐和沈潭
在两人的望眼欲穿中于知乐和沈潭带回了消息。
“老大,我们回来了。”沈潭人未到声音先飘了进来。
于知乐递上一张纸条:“我们翻了黄册,将于有死者年龄相仿者的人家挑选出来做重点走访。”
“没错,”沈潭接话道,“西城兵马司的人陪着我们挨个找,还没找完,我和于哥晚上继续,已经找过的那些有几户人家没人,这是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