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中透露出的深沉和疲惫,仿佛承载了太多的苦涩,眼睛红肿得犹如两颗熟透的樱桃,饱含着无法抑制的泪水和无尽的哀愁。
石中升跪在地上深深俯下身去,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多谢大人替我爹娘和桂莲抓到害死他们的人。”
陆闻渊声音低沉地说:“节哀。”
石中升抬起脸,泪水终究滑落:“我知道桂莲不喜欢我,也知道她和……可爹娘对我有恩,我也真心想和她好好过日子,我总想着,对她好点,再好点,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总有能看到我对她一片真心的那天……”
石中升离开的背影凄凉,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心酸和苦楚。
初灵姿不忍心看,将头偏向一边,却看见个五大三粗,穿着官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只听男人阴阳怪气道:“一起案子三条人命,几乎灭门,才不过几个时辰便抓到了凶手,真是恭喜陆大人了。”
众人纷纷循声扭头,而后几道声音不情不愿地敷衍着:“下官见过章大人。”
原来是大理寺另一位少卿,章积成。
陆闻渊没接章积成话茬,不是,压根没打算搭理他,对左右道:“该干嘛干嘛去,既然能力强就得多干活,否则天下的案子都悬着,放着,死者不能安息,亲人无处申冤,犯人倒是逍遥快活,这次案子办得漂亮,晚上我请客,谁都不要替我省钱,去樊云楼,好好吃好好喝,不用成天和大理寺的厨房死磕。”
说完,带着欢呼的手下转身离开,留下成天和大理寺厨房死磕的章积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独自站在那里。
沈潭对初灵姿挤挤眼,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位章大人和咱们老大不对付,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他嫉妒咱们老大,咱们办案快,悬案少,他眼红,和咱们较劲,哪知道,老大压根没把他放眼里……哎哟。”
陆闻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前面在他脑门敲了下:“就你话多,议论上官,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老大,我错了。”沈潭认错快,犯错更快,反正,万事有陆闻渊兜着。
他嬉皮笑脸地跟着其他人跑开,独留初灵姿跟着陆闻渊进了厅堂。
陆闻渊回头看了看初灵姿:“脚好了?”
初灵姿活灵活现地转了转脚腕:“好多了,只要不用力,已经不怎么疼了,大人,您给的那药油真管用。”
陆闻渊面无表情地转回去,心道,废话,那是诚仁堂独家秘方,一瓶二两银子,够你好几个月的月俸了。
转到陆闻渊的案桌前,初灵姿下巴惊得差点掉在地上。
满满一桌案卷高高摞起,虽然堆放得很整齐,不过……也太多了吧。
果然就见陆闻渊指着那一桌子:“正好你识字,替我把那些案卷都整理出来,结案的全部送卷宗阁,没结的分类放,凶杀、抢劫、诈骗,各一摞,凶杀里面谋杀、故杀、斗杀、误杀、戏杀、过失杀也要分开。”
说着他大摇大摆往另一头的榻上一躺:“昨儿审到大半夜,困死了,我睡会儿。”
初灵姿对着桌子苦哈哈地站了一会,听见不远处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深吸了口气,看在那袋糖肉馒头的份上,我忍。
按照陆闻渊的要求,她手脚利索地分门别类,一摞分完,她站起来转转脖子伸了个懒腰,不想看见窗棂边的花架上放了一盆君子兰。
那君子兰养得极好,叶片排列整齐,顶端圆润,硬而厚实,富有光泽。
初灵姿伸头看了一眼,陆闻渊还在酣睡。
她又返回去继续整理,翻开一本案卷,主办人是陆闻渊,上面写着——换尸案。
一时兴起,初灵姿翻看起来。
案子是说两人斗殴,一人不慎一拳打在另一人喉间,结果将另一人给打死了。
正巧在军营边,那人便被军营抓起来,尸体交由一老一少两名下等士兵看管,等待第二天天亮后移交官府。
晚上,老兵要回家,嘱咐了小兵好生看管尸体,结果,小兵喝了酒,一晚上睡得昏天黑地。
第二日清晨天尚未亮,小兵起来发现尸体不见了,吓得魂飞魄散。
这时,老兵回来了,听了原委,眼珠一转说:“过来的路上路过一片荒地,我瞧见有两人抬了棺材扔在那里,里面八成有死人,要不,咱俩去把那个死人弄来,冒充这个死者。”
小兵一听,成,两人便悄摸将棺材里的死人拖了回来。
天亮后,官府过来交接,却发现死者并非死于击中喉间,而是额角有一根长钉钉入脑内,满脸的血迹。
杀人者过来一看,不干了,这根本不是他打死的那人。
就在一老一小两人交代事情经过时,军营外跑来一人。
定睛一看,正是本该躺在这里的死者。
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原来他被击中喉间后只是晕了,并未死亡,反倒是老兵带回来的这个死人才是真的被人杀害。
于是这桩案子被交到了大理寺陆闻渊的手上。
陆闻渊经过排查走访,确定了死者身份,又经过一番细细调查,发现死者老婆与人有染。
那对奸夫淫妇为了能双宿双息,一合计,干脆,杀人灭口。
读到此处,初灵姿拍着桌子大喊了声:“妙。”
陆闻渊被这一声惊醒,几乎弹跳起来:“怎么了?有案子?”
初灵姿伸出头:“对不住,大人,吵到您了,没案子,您继续睡。”
陆闻渊一颗心放回去,又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干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