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的?”陆闻渊挑眉看着他。
鲁大胜被他的目光逼得头都不敢抬:“是……是借的。”
“借条何在?”
“……”鲁大胜连着吞咽了几口,直到咽不下去了才道,“没借条,借的时候他说过两日就还,我们关系好,谁知道会出这种事,你们,你们不去抓凶手,抓着我问个不停作甚?”
陆闻渊身体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鲁大胜:“谁告诉你蔡泽海死了?又是谁告诉你蔡泽海是被杀?”
鲁大胜原本就被着压迫感压得快要喘不上起来,闻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闻渊:“不是,不是……”
陆闻渊嘴角噙着一丝嘲笑:“我们可从未对外说过蔡泽海死了。”
鲁大胜一下跌坐,他茫然地四顾,突然发现了站在暗处的沈潭,猛然明白了什么,指着沈潭大喊道:“诈我,你们诈我。”
“兵者诡道也,别人不上当,怎的偏就你上当,鲁大胜,你最好老实交代。”
牢房的另一头,初灵姿坐在审问椅上,下面跪得是鲁大胜的媳妇李春绣。
李春绣偷看了初灵姿一眼,小白脸的长相,看起来人畜无害,不由心里松了口气。
初灵姿也不问话,反倒自顾自地讲起故事来。
“听说,有一对夫妻,两人十分恩爱,经营一间店铺,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这俩人有个朋友,住得不远,两家时常串个门,吃个饭……”
她边说边观察李春绣,却见李春绣不为所动。
初灵姿:“有一日,夫妻俩驾着牛车外出,天色渐暗,回程便加快了速度,途径一处山坡,拐弯时没瞧见路边竟有行人,牛车剐蹭那人,不慎将那人撞下了山坡……”
李春绣陡然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初灵姿,这件事除了他们夫妻俩只有蔡泽海知道,可蔡泽海已死,面前这个人如何得知?
只听初灵姿继续道:“夫妻俩急忙跑下山坡查看,发现那人后脑磕在一块石块上,已经咽气,两人害怕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心一横,趁着没人发现逃离了现场。”
李春绣已然瑟瑟发抖,不敢再看初灵姿。
初灵姿笑了笑:“两人将这件事告诉了最好的朋友,朋友承诺一定帮他们保密,可令他们没想到的事,这位朋友竟然以此开始要挟二人,从一开始的几两银子渐渐地开始贪得无厌,到十几两、几十两,甚至上百两,不仅如此,这位朋友还将魔抓伸向了那位妻子。”
李春绣双拳紧捏,关节泛白,眼底布满了血丝,不知是憎恶还是害怕地咬紧了牙关。
“夫妻俩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商量着解决了朋友,那一日,他俩邀请了朋友上家里吃饭,朋友毫无防备地前往,席间丈夫离开,朋友又开始对妻子动手动脚,妻子边躲避边劝酒,殊不知,酒里早就放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
初灵姿撇了李春绣一眼:“朋友喝了酒,欲对妻子行不轨之事,却毒发,可不知是下得毒剂量不够,还是什么原因,朋友只是晕了过去,却没死,于是,赶回来的丈夫抄刀,刺死了朋友,夫妻俩又惊又怕不已,左思右想,之前跌落山坡的男人至今无人发现,于是,索性将朋友的尸体也抛至那处。”
说罢,她便静静地看着李春绣。
她的描述中,有她看见的,有她通过所见推测出的,竟与事实丝毫不差。
初灵姿看着李春绣的面色从平静到惊诧到恐惧。
令她没想到的是,许久之后,李春绣的神情居然渐渐平静下来,她双手拢了拢散乱的发髻,擦掉满脸的眼泪,跪直了身子。
李春绣倨傲地抬着下巴:“这位小大人,你说了半天,有证据吗?”
初灵姿仿佛被问怔住了,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李春绣冷哼一声:“大人,捉贼捉赃,捉奸拿双,你……”
“对了,刚才我说漏了一点,”初灵姿打断她,“那人被牛车撞下山坡时其实没有死,是有人后来又去杀了他。”
李春绣一愣,随即想起他们夫妻二人将事情告诉蔡泽海时,是蔡泽海自告奋勇地说去确认那人是不是真死了。
她瞬间明白了,崩溃得喊道:“你胡说,你骗我,你骗我……”
李春绣疯魔般:“不可能,那人不可能没死,不可能……”
初灵姿见缝插针道:“仵作验尸,死者脑后撞击伤不致死,而心脏旁的肋骨处有刀伤的痕迹,他是死于被刺中心脏,除非你们夫妻下去查看时补了刀,否则他就不是你们撞死的。”
“不,不可能,不可能,哈哈哈哈”李春绣疯癫地大笑,“是那个混蛋,是他杀了人,还威胁我们,我辛辛苦苦赚得钱没了,我的清白也没了,可你告诉我,人不是我们撞死的,哈哈哈哈……”
初灵姿莫名有些不忍地偏开头,却一眼看见陆闻渊走过来。
陆闻渊看了地上歇斯底里的李春绣,平静道:“鲁大胜已经交代了,人是他杀的。”
“不,”李春绣突然爬过来,拽着陆闻渊的袍角,“不,大人,是我杀的,蔡泽海那个畜生是我杀的,我受不了他对我的所作所为,给他下了毒,怕他不死,我又用刀捅了他,求求你,我求求你,大胜是无辜的,人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
陆闻渊对守在外面的衙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将人带下去,见初灵姿满脸不忍,他顿了顿道:“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咎由自取,若将人撞下山坡时他们能及时救助,愿意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就不会受人胁迫,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弥天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