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回初灵姿却自问自答起来:“我有,心里总跟缺了一块似的,就感觉,现在的人生不是我的,想不起来的那些,才是属于我的人生,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去想,去回忆,都是一片空白。”
陆闻渊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打量,据他对初家的了解,没什么狗血的家族斗争,没有亲娘后娘的虐待捧杀,一穷二白,父慈子孝,他想不出这样的家庭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初灵姿生出这种愁绪。
初灵姿回望陆闻渊,眼睛亮晶晶地:“我时常做奇怪的梦,梦里一片漆黑,黑得可怕,总是有个人对我很凶,他好像知道我怕什么,每一句话都能戳中我的死穴,让我痛不欲生。”
陆闻渊拧眉:“你怕什么?”
初灵姿摇头,可她立刻停止了这个动作,因为摇头晕得她直想吐:“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反正在梦里的时候就是很怕,嗯……不是那种单纯意义上的害怕,是一种……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感,让人不寒而栗。”
陆闻渊眼眸闪烁。
一片落叶划过,初灵姿伸手抓住:“大人,还从没听您提过家人。”
陆闻渊嘴巴张了张,她不提倒好,一提又让他想起昨天回家被他娘拎着耳朵一顿数落。
“你爹在你这个年纪,不但有了你大哥,连你都好几岁了。”
“幸好有你大哥,不然我还能指望你?”
“娘也不是指着你传宗接代,反正你大哥已经有俩儿子了,咱们陆家不愁没有后,不过,你都这把年纪了,总要先成婚是不是,有个可心的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要先成家才能立业,懂不懂?最关键的是,从前你大哥在家时总说我不管你,纵容你,现在离得远了写信也不放过我,你成了婚我才能不用听你大哥唠叨,我耳根子也能清静了,你说呢?”
“眼看就要到皇后的寿辰,那天你哪也不许去,必须跟我进宫,否则以后你别叫我娘。”
陆闻渊:“……”
武昌侯夫人,开国大将穆致远的嫡孙女穆琴川,武将之后,为人爽朗不羁,为了自己耳根子清静不惜牺牲小儿子。
见他迟迟不说话,初灵姿有些内疚,侯府,若是父母一碗水端不平,兄弟阋墙,爵位相争,怕是他有一段说不出口的家庭伦理大戏。
正如陆闻渊当初脑补初灵姿家的亲生非亲生一样,他不知道,初灵姿也同样脑补了一场侯府风云。
初灵姿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大人,想开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日子嘛,就是这么过,哪有万事顺心的,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
陆闻渊咂摸着这话,好像没问题,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初灵姿额头跳了两下,开始有些头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大人,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闻渊:“……”
“我来到这个世上,除了我爹和易明,您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她指的来到这个世上,是穿来以后,陆闻渊以为的是她出生以后。
陆闻渊犹豫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个小袋子塞进初灵姿手里。
“什么东西?”初灵姿掂了掂,有点分量,还有相撞时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大人,是银子吗?您无缘无故给我银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