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德盛靠回座椅,眯起眼睛。
“呵,你倒说说看,谁配?谁了解?”两指敲打着桌面,“我早知道你俩不简单,说吧,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乡,一块儿打拼出来的。”
“懂了。”
包点点头,拉开手提包,抓出一把钱,拍在桌上。
“补偿。”
“不是钱的问题!”
“就是钱的问题,”又是一摞,包脸上的神情愈发不屑,“还不够?”
“包德盛,你别太张狂,不过是仗着叔叔,单凭自己本事,你算什么?”
这几句着实戳到了痛处。包德盛乜了一圈,发了狠,抓出所有钱,直摔到他脸上。
“拿着滚!以后别再纠缠阿珍!”
他被兜头砸懵了。
缓缓神,看见邻桌一个男子停了酒,正朝这边张望,瘦长面庞,似笑非笑。
他顿时变颜变色,想强行争回口气。
“你敢侮辱人!”
他冲上来就要抓包的领口,可双方人数悬殊,包的朋友围上来一推,他整个人便摔在地上,唯一的衬衣也脏了。
“你自己先动手的。”
包德盛站起身来,腆着肚子,金链子甸甸地挂在胸口。
他左右张望,顺手抓起酒瓶,嘶叫着往前冲,可举到高处,却忽然悬住了。
“砸!”包德盛伸过头去,挑衅地指着头顶,“有种往这儿砸!”
他气得手抖,却也存着几分理性,不敢真打。
“你等着——”
环了一圈,见邻座男子此时完全侧了身子,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他,眼一斜,左眉上的疤也跟着动,似是讥刺,似是跟自己打赌,赌他是个软蛋,是个怂包。
他的血登时沸腾起来。
一咬牙,酒瓶掼在桌上,引得众人惊呼,后退。
他顾不得手上的伤,尖端对准包德盛,步步紧逼,扔下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
“等着,夜路小心着!我一定宰了你!”
他睁开眼,头仍疼得很。
昨晚大排档受辱之后,他将身上全部现钱都买了酒,悲悲切切地回到家,一个人锁在屋中,喝了吐,吐了喝,换得半宿安眠。
啪啪啪。
门被擂得震天。
他顶着蓬乱的发,打着赤脚过去,将门拉开条缝。
田宝珍立在门外,眼圈泛红,脸却冷白,身上还是昨日订亲的那条裙子,此时皱巴巴的,似乎匆忙套上,就出了门。
“宝珍?”他瞪大眼,忽又想起自己该气的,于是别过脸去,“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