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冲动吧。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谭箴回家时谭骁还在书房里,“爸,我等您回来很久了。”
“考虑好了就去换身衣服,”谭箴平淡地说:“我替你约的那个女孩的见面时间是八点半。”
谭骁望着父亲:“我的答案是,我不会去见那个女孩。”
谭箴继续说:“你换身白的,你穿白的还不错,你妈会陪你一起,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谭骁摇头:“我说了不去。”
“手表戴你过生日时我送你的那块,第一次不要太晚,十点左右送她回家之后就可以回来了。”
“我说了不去,我不可能见她的,我不能害了人家,而且我只喜欢云溪,其他什么人都不行。”
谭箴笑着看儿子:“那你就能害了云溪?人家被你毁了家,还要被你毁一生一世?”
“您怎么也说这种话?您不是一直对我说想要的东西就不能放过吗!我真的想要他,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那不是假的,他总有一天会喜欢我……”
“别胡闹了,那个男孩子他这次会盗取公司资料,你能保证他下次会做出什么?你已经二十好几了,什么轻什么重分得清楚不用我教,我们谭家就你一个儿子,你不必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少年毁了自己,这个社会不像看起来这么开明,我不能容忍那些有辱家门的事发生,也不会允许你再胡闹,你该收心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你去做,”他停了一下:“不管你现在有多么冲动地说有多喜欢那个孩子,他总归是个男人,不能传宗接代,只会让谭家成为街头巷尾的笑柄,虽然他的确是很美……”
谭骁猛地打断父亲的话:“您见过他了?”
“对,”谭箴毫不隐瞒:“就在下午你答应我考虑的时候,你不会再和他见面。”
“爸!”谭骁叫起来:“不可能!”他看一眼父亲,冲出书房。
他的父亲不会骗他,谭骁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比自己更狠更绝情的人,他说到就必然就会做到。
但他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的希望在见到那张空荡荡的病床时粉碎了。云溪没有办出院手续直接离开,因此不会有人通知自己。云溪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走的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谭骁问了医院的医生很长时间,他在医院幽长的走廊里抓住每一个人询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皮肤白白眼睛大大的少年,他的伤还没好,你有没有见过他,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日光灯在他头顶发出冷静的苍白的光,所有值夜班的医生护士都注意到这个年轻的男人,他失魂落魄地在每一条走廊每一层回廊每一段楼梯上寻找,他脸上的焦急太过明显,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他描绘的手有些抖,他只是一遍遍地问:你有没有见过他,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是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49
这次何翊来的很早,他提前了半个多小时,他坐在透明的外墙内望着外面行色匆匆的人们,他想是不是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故事,他想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放下的人,他想袁新每次等他时,都是怎样的心情。
面前的柠檬水被续了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近乎纯净水,但不尝的话就不知道其中的味道。
就像那个男人一直以来,默默地,安静地,不求回报地等着他,但他的心里是否会难过,会酸涩,会疲惫?
何翊收回视线,那个男人已经快走过来:“对不起我来迟了。”
何翊摇摇头:“没有,是我到早了,每次都是你等我,我想等你一次。”
袁新坐在他对面:“你打电话给我约我出来,我就想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他勉强笑笑:“现在看到你来的比我早,又听到你说想等我一次,我大概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何翊望着他:“说说看。”
“我妹妹找过谭伯伯了,她说他不会容忍谭骁和云溪在一起,那么我想……云溪应该又是一个人了吧……”男人犹犹豫豫地说:“你,又会和他在一起吧……”
“不。”何翊很快地摇头:“我说过不会,我和你在一起,那么就不会再想其他,并且我总有感觉,和他是没有可能的。”
袁新望着他:“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云溪,你怕他受苦,怕他被欺负,他受伤时你看他的眼神,我分得出来是什么……”他苦涩地笑了一下:“你很心疼他……”
何翊沉默着,没有否认,袁新接着说:“你看我,和你看他,是完全不同的,我虽然只谈过一次恋爱,但我能明白的,我这几天就一直在想,是不是该成全……”
何翊很快地打断他的话:“别胡说!我不需要成全!”
袁新低着头:“我在谭骁面前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为他做什么,我说的好容易,其实也很难做到啊……我有点理解谭骁的心情了,就算我知道你喜欢云溪还是想你留在我身边,一想到你和云溪在一起,我心里就很难受,恐怕其实我和谭骁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表现出来了,而我放在心里……”
“你在胡说什么,学电视剧搞自我牺牲这套吗?”何翊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他只觉得男人的手很冷,于是他包住男人的手:“我现在是和你在一起啊,我和云溪没什么,以后也都没什么!”
男人抬起眼睛,他笑着说:“那你今天叫我出来是想说什么呢?”
何翊呆了一下,他收回手,轻声说:“你让我没办法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