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颗果子而已,顶多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哪能逆天改命呢。”姽婳自言自语的,突然觉得元殊送过来的果子更甜了。
一场夜宴下来,她听那丝竹管乐天籁之音,几乎听得脑袋发昏。就在昏昏欲睡之际,一只冰凉凉的手冷不丁搭在了她放在腿上的手背上,凉得姽婳一个激灵。
脑海里的睡意霎时退去了一大半,她努力睁开眼睛,晃了几下头后看向始作俑者。
“若是无聊你便出去随便逛逛,莫要睡在这儿,给我丢人了。”元殊语气平淡,就像在报果子名字。
他最是知道怎么气她了,什么叫丢人嘛,这下姽婳剩下的一半睡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呆愣片刻,刚想得寸进尺地拍开元殊置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元殊便收了回去。
“我会去找你的。”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对上姽婳的视线时,倏地闪过亲近之意。姽婳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再要细看,元殊却已经转过了头去不再看她。
她搓了搓衣摆,无声地站起身子朝外走去,留个元殊一个背影。
上头庭的夜幕总是如此,不是墨黑的,而是带着深蓝色的。透过掩映的层层灰云,一轮皎月的亮色幽幽洒在万事万物身上。
姽婳吃果子吃得肚子发涨,她躺在开满花朵的枝干,由着裙摆在树干下晃荡。
“果子也会吃醉人吗?”露出肚脐的肚子鼓了起来,姽婳拍拍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打了个饱嗝。
她想着元殊恐怕得好长时间才能出来,便在树枝上挪动身体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准备小憩一番。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不走吗?”
树下一个娇蛮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姽婳重新睁开了眼睛,她双手负在脑后扭头看下去,果然就是上次找红玉麻烦的小仙子。
黝黑的眼珠子在夜里静静地望着这个小仙,“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是和你说话,和谁说话”这小仙毫不畏惧地怼了她。
偏偏姽婳是坨软趴趴的泥巴,不必要的时候,她只会瘫着,只听她叹了口气,扭过头悠闲自在地说:“可惜我不想和你说,你想聊天找别人吧。”
停顿了片刻,像赶小猫小狗一般,“去去去,不要打扰我睡觉。”
这幅无赖的模样气得那小仙子撕破了脸皮,“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还不赶紧给我下来!”
“我不知道,我没兴趣,我凭什么要下去。”姽婳翻了个身,彻底地背对了过去。
“我是青裳。”
她报了名号,可姽婳才不管你是青裳还是红裳,仍就闭着眼睛假寐。
“露着胳膊肚子,也不嫌丢人。”
姽婳知道她是故意刺激她,虽不愿意同她多说话,但此话听了逆耳,便敷衍了事地回道:“好好好,你穿得多,你不丢人。”
“你是故意把你的魔纹露出来的吗?红玉倒是总爱想办法遮住,可惜她没你运气好,长在脸上……”
话还没说完,成片的树叶忽然无缘无故地落下,跟着在空中停住,变成飞镖似的武器朝青裳飞去。
她高兴得笑了起来,手上施法将所有攻来的叶子调转方向砸在其他的树干上。
一时间,树林里无数的绿叶纷纷扬扬,花朵像雨一般打在地上。
“怎么终于气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姽婳早已翻身盘腿坐在枝干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脸,忽然觉得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很很好看了。
两股不知名的气在此处斗着,花瓣落在姽婳的裙摆和头发上。
“你同元殊早已定下姻缘,可仙魔有别,你不会以为你能变成和我们一样的神仙吧。”
姽婳忽略她言辞里的傲慢,歪了歪头,居然真的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这个问题。
神仙也是有许多规矩的,她生性散漫惯了,一时半会可习惯不了这些规矩。
“我做不做神仙关你什么事呢?”
青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跟着正了神色,极其厌恶地说道:“因为我最不喜欢以下犯上,越过界线的人。”
姽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真是太遗憾了,我这人随心所欲惯了,你还是不要对我指指点点的好。”
眼神一凌,空中的树叶瞬间集结在一起变成一把巨大的灵剑,破空飞去。魔气瞬间暴涨蔓延到整个园林,那青裳抵挡不住被重重打在地上。
她姽婳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面团子,若是想找她麻烦未免找错人了。
一股清澈的仙力微风般拂过,将林子里被毁坏的树木花朵叶子全部恢复成原样。
“我一会儿没守着你,你就要把这里拆了吗?”
暗处一个人影走来,此话虽是质问,可语气自然熟稔,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元殊走到青裳面前,冷冷地睨了一眼后,那青裳道了一句元殊神君便急匆匆跑了。
姽婳跳了下来,她拍了拍手掌,“你们这些做神仙的难道不知道我吗?她倒是以为我脾气好惹,巴巴的就送上门来了。”
小嘴碎碎念个不停,元殊抬手撩起她颊边杂乱的发丝,姽婳的抱怨却突然停了下来。
元殊看着她,眼神专注至极,等着姽婳出声询问。
“你也觉得我穿的衣服露出了魔纹,很不好看吗?”状似随意却难以掩饰失落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好看,”元殊毫不犹豫地说,含着笑意的眼睛望进姽婳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游移,“特别好看。”
他身后是浸在月色里的白色花朵,姽婳忽然觉得她好像同元殊一齐被裹在了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