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给你买花,陪你烛光晚餐,但他也会做一些让你无法容忍的事,他喜欢发誓,喜欢承诺,他说他会变得更好的,说他下次绝不再犯,一次又一次的给你虚假的希望,骗你继续爱他,但他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让你更失望!"
"爱上他之后,我付出的总比我得到的要多。"
女士擦了擦眼泪,她从情绪崩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不好意思,然而坐在桌子对面那个年轻快递员面无表情的样子多少给了她一点安慰,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同情的目光。
"不好意思。"她说:"我失态了。"
克劳德摇摇头说没有关系,而且,他转移话题:"你煮的咖啡很好喝。"
她笑了起来,"谢谢。"
克劳德终于可以走了,那位女士把他送到门外,还附赠一大篮美味的烤饼干,"男孩。"她这样称呼克劳德,"如果你爱上一个人,而那个人让你感觉痛苦的话,你最好立刻远远的离开他,别像我一样,拖拖拉拉舍不得,毕竟离开水可能会渴,但总比淹死好。"
克劳德愣了一下,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单工作,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回荡着那位女士的话。
她的话该死的对,但萨菲罗斯不是水,那家伙是沼泽,克劳德已经陷进去了,为了不彻底沉溺进去,他只能一动不动的保持平衡,任何一个想要逃离的举动都会让他的现状变得更糟。
在飞驰的机车上,克劳德花了点时间思考别的,比如说假如他今天不回家,随便找个地方过夜会怎么样?这样做的好处是他能够清净一天,但坏处是他摸不到那头如丝绸般的银发。又或者假如他的人生中没有出现萨菲罗斯那会怎么样,显然,如果他的人生中没有萨菲罗斯,他将会平凡的老去,然后……克劳德想不出来了,因为他实在没办法想象他的人生中假如没有了萨菲罗斯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于是最后,在不必要地兜了几个圈子之后,克劳德提着那篮烤饼干站在了家门口。
萨菲罗斯给他开了门。
"这是什么?"
他看着克劳德放在桌上的那篮子烤饼干,眯着眼睛发问。
克劳德洗了手,正准备揭开上面的盖子尝一块,听到萨菲罗斯的问话,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连烤饼干都不认识?"
"我当然知道这是烤饼干。"萨菲罗斯拎着篮子的把手把它提开,克劳德抓了一个空,有点恼,"那你是什么意思?"
"得了吧,克劳德,我的意思是她为什么会免费送你一篮饼干,还留你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我注意到她送你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眼泪,还说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怎么,她是心理咨询师?"
克劳德立刻紧张起来,紧紧地盯着萨菲罗斯:"你……"
"我没对她怎么样,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克劳德立刻放松了。
他的底线已经变得很低,只要萨菲罗斯不杀人,他就能容忍他干的一切事情,哪怕他当着克劳德的面把那篮子饼干扔进垃圾桶,克劳德也没有火冒三丈地去找六式,只是嘟囔着骂了一句脏话。
然而第二天早上,克劳德发现桌面上放着一袋烤饼干,萨菲罗斯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克劳德注意到了桌面上的烤饼干之后,他说话了,不容置喙的:"我会给你一切,克劳德,你不需要向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索取。"
克劳德没回话,他"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饼干袋子走了。
萨菲罗斯的手艺不错,半路他拆开袋子吃饼干的时候想。
然而它有点太香了,一拆开袋子,那股浓烈的香味就像泉水一样喷薄而出,浇了克劳德一身都是。克劳德敢打赌,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饼干,或许这就是萨菲罗斯式的饼干,全世界独一无二。
下午,他去约定地点接收包裹,发布委托的客户已经等在那里了,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他把一个小盒子递给克劳德,然后露出一个充满了皱纹的笑:"哦,你真是个幸福的年轻人。"
克劳德疑惑地看着他,老先生笃定的说:"拥有一个烘焙能力这么高超的太太,简直是上辈子走运。"
克劳德的脸"噌"的一下红了,他嗫嚅了几句,什么话也没说。
他其实很想解释说自己是个单身汉,但萨菲罗斯那张脸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又没有底气了。
离开的时候,他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有情感问题?
天气渐渐冷下去了,克劳德起床的时候看见了地上的雪。
今天是休息日,他打开窗户,窗外的寒意扑面而来,然而克劳德并不觉得冷。
他换好衣服下床,发现客厅里的壁炉已经被烧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壁炉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壁炉里的火燃烧起来,那么任何一间屋子都会在炉火亮起的那一瞬间变成一个家。
克劳德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这间屋子,说真的,它从未比现在更让他感觉这是一个家。
火焰给人带来的感觉太复杂了,在尼布尔海姆,火是绝望,而现在,火是温暖。
克劳德在萨菲罗斯对面坐下,有些踌躇地开口:"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
他说的含糊不清,但萨菲罗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开口解释:"一个人并不能要求一只猫学会打理自己,尽管那只猫在野外能过活的很好,但它被领到家里的时候,主人最好包办一切,只要它什么也不会,它就没办法逃走,或者逃走了也会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