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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还好，就算睡也睡不了多久。”

“明天正式上班可就睡不了懒觉了。”

“这没什么。”

胡翼燃忽然笑了下：“我倒是忘了，你习惯早起。”

“过年期间都是睡够了的。”

“反正没工作，多补补觉也好，”胡翼燃回头看他，一个春节过去，体型没什么变化，“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韩之随不假思索：“很好。”

其实韩之随大多时候说话都会避免用情感倾向过于明显的词语，或许他的思维方式习惯了中庸一点的判断，理性，客观。

这样一个回答让胡翼燃来了兴趣：“哦？有多好？怎么过的？”

韩之随这下沉默了会儿，开过这个路口才回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在家陪陪父母，陪他们四处走走，见见朋友。”

“那咱们差不多。”

“嗯，”韩之随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自从离开学校，这是我在家里度过的最长的一个春节。”

胡翼燃点了点头。

“其实我对他们亏欠很多，今年能多一些陪伴他们的时间，他们也很高兴，所以我觉得很好。”

“我懂，”胡翼燃心里柔软的一片地方被这句话戳中，颇有同感，“我跟你一样，可能就是在外面待太久了，今年在家节奏慢下来了，感受到的东西也更多、更深刻，就有一种……”

胡翼燃这里拖得有点长了，韩之随安静等他继续往下。

“就有一种……好像真正活着的感觉，”这话一出胡翼燃觉得似乎不太对劲，又补充道，“可能有点夸张了，也不是否定我前些年的日子，只是觉得这样是我想要的。”

正好车停在一个红绿灯前，韩之随回头看他：“我明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视线对上的时候，胡翼燃后面的话忽然卡住了，那是一个简单、平静、又深邃的眼神，或许刚才大家在某种意义上思绪共通，这一个眼神立刻就看进了他心里。人的思维发散起来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也没什么规律可循，比如现在，他从这个眼神里看到了韩之随对他刚才一番话的认可，察觉到韩之随似乎也有着跟他一样不容易的过去，感觉到韩之随对他好像有着一种惺惺相惜，以及欣赏认同。

胡翼燃忽然意识到，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跟韩之随从生疏变得有些默契。得益于什么？住同一栋楼？曾经是同学？还是因为可能相似的经历？

其实不重要，胡翼燃觉得，有这么一个朋友挺好的，能彼此理解，情商智商都够够的，也不会在人前人后多话，有自己的思维判断。

胡翼燃朝韩之随笑了下，收回视线。他想，至少在他这个角度，韩之随很符合“友人”的标准。

再仔细回忆一下，高一那会儿，他们好像也挺默契的。

“其实在来这儿之前，我的工作生活一直不怎么顺利，”胡翼燃忽然说，“我猜猜，你也差不多？”

红灯很短，韩之随发动车往前开：“其实，或许还不如你，很失败。”

又是一个带了“很”字倾向性明显的词。而既然是过往，还是“很失败”的过往，胡翼燃也不会多问，他点了下头，只是说：“人生起起落落，就算跌到谷底，也就当蓄能了吧。”

“你是这么认为的？”

胡翼燃笑了声，靠在车窗上往外看：“只能这么想啊，没人开解只有自己灌鸡汤了。”

韩之随跟着他笑了笑：“其实也有道理。”

每个人不是生来就拥有强大的精神内核，只是在一次次失败但又不得不继续往前走的过程中一点点治愈自己，从内而外修复自己。当很久之后再回头看，心里破损的地方有没有完全恢复如初，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胡翼燃看了眼手机，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

“感觉开工后有好多事情啊。”

韩之随问他：“已经接到任务了吗？”

“反正都是那些常规工作，不过年前吃饭听桌上领导们在说部门整合什么的，老李之前也透露过公司规模逐渐扩大，有的部门可能要重新组合安排一下。”

韩之随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今年吗？”

“不知道，只是听到点风声，”胡翼燃顿了下，“不过只要上面领导想，从风声变成事实也很快，就是我们这些人要狠狠忙一段时间了。”

“的确，前后涉及到的内容太多了。”

“是啊，诶，这些话你听了就过了啊，别人传就传他们的，咱们可别在公司随便发表什么言论。”

“嗯，知道，放心。”

其实不说这个放心胡翼燃也是很放心的，他补充这句其实自己都觉得多余，他本能地感觉到韩之随不是骆林那种大嘴巴。

“你们年后工作排得紧吗？”

“现在还说不好，”韩之随流畅地打着方向盘，“之后对接了才知道。”

“唉，反正新的一年，活肯定少不了。”

“……”

车开到住处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两个人似乎也饿过了没什么胃口，胡翼燃刚好带着些特产零食，给韩之随分了些，说先凑合凑合，下午收拾好了请他吃饭。

满打满算离开的时间也没有太长，屋子不算太脏，收拾起来也轻松，胡翼燃收拾了一两个小时就搞定了，等到约好的时间出门，请韩之随吃了顿火锅。

街边的店似乎都有新气象，两个人吃完溜达着消了会儿食才慢慢往回走。抬头看看街边的路灯——

又要开始新一年的奋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