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紫莞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秦可儿相信,她是绝不会再对其他人说起的。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相处,也许在别人看来,处处都是漏洞吧?
满腔的情思,竟都飘飘荡荡。都系在了皇甫敬轩的身上,无法自拔。看着窗外一轮冷月,心也幽幽地跟着落不到实处。
绿仪知道么?这妮子的嘴可不大紧。
秦可儿颠来倒去地想了一回。最终确定,绿仪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愿紫莞能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她不能拖了皇甫敬轩的后腿。
在患得患失中,晓清殿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八月中秋的时候,蟹儿正黄。皇宫里也掀起了一股吃蟹热。
皇帝虽不常来晓清殿,但送的那些蟹,个个都是团脐,又肥又大。秦可儿乐得手舞足蹈:“可熟着口福了!”
连绿仪和紫莞两个,也都沾光不少,各吃了个大的。剩下了小半篓。秦可儿也不藏私,分下去让太监和宫女们都去分食了。
月到中秋分外明,那月亮得就像是银盘子。光洁可喜。
“主子,还要吃些月饼,才是正经儿的赏月呢!”绿仪端出了一盘月饼,是御膳房现做出来的,个个小巧精致。还用模子刻了吉祥如意的花纹。
“这个倒是应景得很。”秦可儿笑道,“来。咱们也不分上下,不分尊卑,便分食了这盘月饼,也图个团团圆圆,讨个好口彩。”
这时候,门却忽然被拍响了。
“皇上驾到!”一声清喝,让秦可儿刚送进嘴里的月饼,忙不迭地咽下去。偏是一口太大,卡住了不肯下去,皇帝进来时,正看到她噎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儿,便是再喜欢这月饼,也不用抢。你要喜欢,朕吩咐御膳房多多的做就是了。”
秦可儿接过了一杯温茶送下去,这才吐出一口长气:“才不是呢,听着皇上来了,便急着咽下去,好赶去迎接,谁知竟上不上,下不下的,巧巧地就卡到了喉咙口,哽得发慌。”
“哦?倒是朕的不是了?”皇帝板下脸。
“不是这个意思,是可儿的不好。”秦可儿可不敢跟皇帝争论谁是谁非的问题。哪怕一条道儿走到黑,这错也不该由皇帝来背呀!
“可儿也学得油滑了。”皇帝笑着扶住了她,依旧让她坐下,“腿脚若好了,去外面走走也使得。像今天这样的团圆时候,还借口害着风寒,竟连面都不出。”
“还不是怕在家宴上,司徒贵妃要找了可儿的茬。委屈倒是受得,只怕是扫了皇上的兴,害得大伙儿都过不好节。”
“哼,你不去,这节便过得好了么?”皇帝忽然露出了气恼之色。
“是可儿的不对”秦可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错儿认下来再说。
“没有了你,司徒贵妃自然会找另外的人出气。”皇帝烦恼地叹了口气,“朕对她多有容忍,谁知竟助长了她的气焰。连皇后出面调停,她居然都硬顶着不肯干休!”
“她又对着谁了?”秦可儿意外地问。
“还不是沈婉仪么…也不过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司徒贵妃捉住了不肯干休!可儿,还是你瞧得清楚。这后宫啊,跟那些鞑子又有什么不同?但凡多退几步,便以为后宫可以任她独尊了。中宫签表,还不在她的手里呢!”皇帝气恼地说了一大段的话,才忽然醒悟过来,“瞧朕都有些糊涂了,今儿过来是陪你赏月的,却和你说这些恼人的话。”
秦可儿笑道:“皇上愿意和可儿说,那是因为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忽地脸色苍白,竟是呻吟一声,再也说不下去。
中毒
“可儿!”皇帝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时,秦可儿已是满额冷汗,仰面跌倒。
“主子怎么了?”绿仪正端了一套官窖的茶杯出来,见秦可儿在皇帝怀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忍不住吓得扔了茶杯就飞奔过来,全不管那价值不菲的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宣太医!”皇帝怒喝道。
紫莞急忙应了,跑出去传叫太医。她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格外的凄切。
“怎么回事?可儿是真患了风寒么?朕来的时候还好好儿的,怎么一会儿就这么着了?”皇帝怒瞪着绿仪喝问。
“没有。”绿仪不敢隐瞒,“主子只是怕去惹了皇上的闲气,才托词风寒没去中宫的。今儿一直好好的,还吃了五只团脐大蟹。”
“吃蟹会这样么?虽是性寒,但也不至于这样严重。”皇帝怒问。
大约是知道皇帝守在晓清殿,虽是团圆节,太医却来得十分快。只略看了看面色,把了把脉,便下了结论:“这是中了毒。”
“毒?”绿仪吓了一跳,急忙摇头,“不会的,我们都吃了螃蟹,谁都没事啊!”
这时候,小白狐忽然轻巧地跳了过来,尖尖的嘴叼了一块月饼,嚼得几下,忽然就翻身从桌案上跌落了下来。
“月饼里有毒!”皇帝和绿仪,几乎异口同声。紫莞脸色雪白,在身后簌簌发抖。
“朕命你全力救助昭容,若有不测,朕要你的脑袋!”皇帝沉着脸。
“是,臣遵旨。”太医应了一声,不敢怠慢。
“怎么样?”皇帝见太医刷刷几下写了方子,急忙问道。
“幸喜发现得早,昭容主子连吃五服药。便可康复。这毒虽发得急,但主子许是吃得还不算多,倒是不大深。”
“那还好,下去领赏罢!”皇帝松了口气,低头看着秦可儿面如金纸般地仰躺着,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太医在几个大穴上施了针,秦可儿渐渐地苏醒过来。她睁着迷茫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似的,眼珠子就这么转了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