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浑身每一根骨头,将经脉四分五裂,让一副身躯变成?浊血奔涌的臭皮囊,他已忘了什么是痛,就像鱼儿忘了什么是水。
他只剩下痛,痛楚淹没他。
耳畔也许是前辈在说?话,可他已听?不清,“……断了魔骨,往后?你就是个纯粹的仙修了。”
太痛了,他什么也没力气去?想。
在所有褪色成?空白的思绪里,他最后?茫茫地想起——
曲仙君毁去?魔骨的时候,也这么痛吗?
还是说?……元婴魔修的魔骨碎裂时,比他的痛楚更痛一百倍?
*
阆风苑内,压不住的议论。
哪怕境界超出筑基期太多,以?这些元婴修士的眼力也能?一眼看?出这段碧峡根本不是筑基修士能?潜入的,像富泱和祝灵犀那样驻足崖边才合理。
那么,申少扬到底是凭借什么才能?在远超筑基境界的险境里活下来?
“他身上带了金丹层次的保护类法?宝?还是有什么元婴期的偏门法?宝?”太多人在交头接耳,谁也看?不出来申少扬用了什么手段,这对于他们的眼界来说?简直不可思议,“这能?算作是他自己的实力吗?”
往届比试时也有应赛者带了远超自己境界的宝物,凭宝物取胜,裁夺官判了胜之不武,令当?时的应赛者重?新比试一场。
可那时候是裁夺官能?看?出应赛者用了什么手段,当?着所有人的面点破,堂皇正大,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现在他们谁都?看?不出来,怎么服众?
当?着阆风苑这么多修士的面,说?裁夺官解释不了但是觉得这人作弊了,理由是这人强得超过筑基境界了?
——那不是在拿自己的脸死命踩吗?
“看?起来,只要申少扬能?活着从碧峡出来,这一局的胜负就算是定下了?”卫芳衡不是很确定地问,“他不会死在底下吧?”
阆风之会办了这么多届,还没有应赛者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呢,就连仙君也坐镇在场,若是出了意外,那传出去?多让人害怕?
曲砚浓凝视着周天宝鉴里的画面。
她的疑惑比其他人更多,但很清楚一件事,“他不会死的。”
卫芳衡想问为什么,可话语还没出口,她就看?见?周天宝鉴里的画面出现了变化。
在密密麻麻的风刀与狂浪里,那道戴着面具的身形显得有些模糊,但谁也不会忽视那一瞬的变化——
申少扬那一身血衣上,重?新覆上了厚密的玄衣苔,托着他向上飞去?。
如甲胄,如戎衣。
风浪在侧,却成?细雨。
“玄衣苔……”卫芳衡惊觉,回过头望向曲砚浓,“你藏在玄衣苔里的利器又被他触发了?”
怪不得曲砚浓这么笃定申少扬不会死,先前峰头那一场四人交战竟让他们都?忘了玄衣苔里还藏着曲砚浓的法?术——曲砚浓分明是在比试中留了一条青云路的!
“所以?申少扬就是想到了这个,才会跳下碧峡去?追宝盒!”卫芳衡恍然大悟,她感觉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曲砚浓的疑惑却没有解开。
如果申少扬真的是因?为玄衣苔的玄机才敢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跳下碧峡,那玄衣苔早该重?现才对,怎么会在他拿到宝盒之后?出现?
在玄衣苔出现之前,他又是靠着什么从碧峡的风浪里活下来的?
她皱着眉,望着周天宝鉴里那道被玄衣苔覆盖得格外臃肿的身影。
她竟看?不透这个小魔修。
“小芳,”她叫卫芳衡,“我有件事要让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