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陈静婉并不知道长春宫的一切。
不过和长春宫晚膳相似的是,陈静婉也得到了一碗与平时不同的春面。
这春面是用五种不同颜色的面条合制而成,分别是白色的小麦面、黄色的玉米面、绿色的菠菜面、黑色的黑米面以及浅红色的红薯面。除此之外,面汤里还加了这五色的面皮的水饺,只不过馅儿还是常见的素肉皆有。
其实春饺的大众吃法是干饺配蘸料。但陈静婉惯吃汤饺,因此春水吩咐膳房送来的便是面饺合二为一,用一大青花瓷碗装着,上面撒上葱花香菜,底料则是从昨夜便开始熬煮的小母鸡汤。
春水说这小母鸡汤是皇后娘娘吩咐了膳房专门为陈主儿熬制的,鸡汤里一共放了四只小母鸡,鸡肉都被炖的软烂,甚至快要融化进汤里。当然,这份母鸡汤除了寻常的红枣山药枸杞外,皇后娘娘还特意拿来了一棵小人参,说是专门为陈常在补身体用。
陈静婉听完简直汗颜。
她这是被皇后娘娘当国宝养了吗,送来的都是大补又美味的吃食——按照皇后娘娘这个投喂方式,说不定等到她伤疤消除那天,就真的可能变成国宝大熊猫的那个身材了!
但美食既然送来,陈静婉哪有不食的道理?
陈静婉先尝了口汤,确实熬得浓郁,甚至还泛着一丝红枣的甜。
汤里小母鸡肉都已经被熬煮得软化成丝,
山药也彻底泡软,皆是入口即化。
春水还命人给陈静婉准备了六碟小菜。除了陈静婉惯爱的清炒竹笋和酱汁生菜,春水考虑到主子被禁了辛辣,又亲自下厨做了醋溜白菜和蒜泥粉丝。
而最后两种小菜是松花想出来的,冬春季多食萝卜,萝卜熬汤易入味,松花就让她相好给主子蒸好的萝卜块儿里挖了个孔,里面盛上带点点鲜辣的肉丝和鸭血块儿,再用翻炒肉丝和鸭血的汤汁淋在水晶白萝卜块儿上,有些辣味,但不至于影响病情。
陈静婉忙了一下午,这会儿被酱汁的香味儿勾着,不知不觉就把面食用去了大半。
吃饱喝足,陈静婉换完药,就让春水陪着在武陵春色里逛了逛。
只一夜的功夫,风暖春来,原先光秃秃的桃枝就又冒出了许多小小的花骨朵,甚至有些已经将开未开。
陈静婉也确实能感受到天气的渐暖,原先的地龙在寒日的圆明园刚刚好,她今日却觉得有些过热,尤其是饭后,更是熏得额头都出了些汗。
陈静婉的肩膀被纱布包裹着,走起路来有些僵,因此并不能做什么大幅度的消食运动。想起武陵春色入岛处的洞天之景,陈静婉决定去那边观赏下冰面化开后的池鱼。
果不其然,春日渐暖,沿水路进入武陵春色岛屿这处的洞天湖景已经彻底化了冰。还有些将落未落的冰凌子流着水珠,一滴滴落在平静的湖面
。
洞口内修建了专门停泊船只和赏景的湖边岸台,陈静婉沿着边缘散步而行,恰好可以看见距离水面极近的几尾红色锦鲤。
锦鲤听到有脚步声反倒没有沉入水底,而是露出来游近对着陈静婉吐起来泡泡。
咕噜咕噜的,看起来是饿了。
“主儿,这鱼还怪通人性,估计是想问您要食物呢!”春水笑道。
“可惜咱们今日出门什么也没带。”陈静婉自然也看出了锦鲤的意图,假意遗憾地对它们道,“今天是二月二,你们怎么也想着把肚子填饱?”
锦鲤当然听不懂陈静婉的话。但是感受到陈静婉的声音和靠近,锦鲤们又欢脱地在沿岸的湖边翻滚起来。
泛着光泽的鳞片映着水色,与清澈的湖交相辉映。远处逐渐西斜下沉的太阳光洒在其上,一片暖洋洋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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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陈静婉消食结束回到院子时,天已经黑了。
宋福舟在规矩地打扫院子,桃源深处的三进小院儿里上元灯节的灯笼还未完全卸下,整个院落被照得如白昼通明。
他抬眼看到主子时,神色有些没来由的慌乱。
陈静婉和春水巧妙地捕捉到了宋福舟此时的不对劲来。
在宋福舟准备跑到偏房放下手中的打扫工具前,春水转到他身前将他巧妙地拦下。
宋福舟手里握着扫地的扫把,不甚开心地低着头,道:“好春水姐姐,你这是干嘛。。。。。。”
“你有什么瞒着主子的?快从实交代!
”春水立刻道。
“奴才能有什么事瞒着主儿?”宋福舟虽然理直气壮,眼神却躲躲闪闪,一看就不是经常在陈静婉面前说谎的样子。
陈静婉一直以来都是很信任他。宋福舟如此,想必确实有难言之隐。
陈静婉想了想,问他道:“你若有什么困难,我定然是愿意帮你,只不过还是希望你能亲自同我说。”
见宋福舟还没回答,陈静婉想起来他家的情况,又赶忙接着道:“若是银两不够了我大可以借你,若你觉得不妥就等于把你下半年的份例都提前支出了,这些日子你多干些活抵消了便是。”
“不。。。。。。不是因为这个!”宋福舟握着扫把,踟蹰了很久,终于道,“其实是与主儿有关。。。。。。”
“奴才今日难得去趟司礼监,说是入春了奴才也能领到新衣。就在奴才量体裁衣的时候,奴才听见隔壁屋的小太监在谣传说您在仪主儿那受的伤是演给陛下的苦肉计,说您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仪主儿也是被您骗了。。。。。。”
“奴才当时真的气坏了,立刻就放下东西准备去跟对方理论,明明您是救驾有功,他们这些个天杀的怎么能这么污蔑您的清白!就在奴才准备推门进去时,奴才又转念想到陛下是不允许议昨日的事情的,生怕祸从口出影响到主儿,就回来了。。。。。。”
“恕奴才多嘴,奴才不是不愿告诉您,只是奴才觉
得您听了这些白白受气反而不值当。更何况陛下已经下令了封锁消息,知情人也基本上都不敢外传,所以奴才觉得这件事也不会传到您耳里,免得白白污了您的清听。”宋福舟继续说,“当然,奴才已经记住这两个嚼舌根的东西是谁了,等奴才找到机会,定会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不敢再在宫里瞎说!”
陈静婉听完宋福舟的叙述时,确实好像有一股热气冲上大脑,怒意与愧疚直冲心头。
这怎么可能是苦肉计?!
一旁的春水听完,也气得不轻:“主儿为了陛下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是故意的?他们这意思不是明摆着说主儿和仪贵人商量好了欺骗陛下吗?仪主儿病了这么久,主儿也是那天下午才见的她,怎么能料到仪主儿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