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不擅长这个。原本张了张嘴想开说句什么,但也发不出声音。最终严墨决定用自己的方法。
就这样,趁老八送水挤进人群的间隙,站在外围的严墨瞄准了机会。
在握住陆廷的手那一刻,因为手中另一个人的手温热质感太过清晰真实,严墨他自己都很难以置信。
光是硬着头皮挤进来,已经耗光了比严墨前十七年人生中加起来还要多的勇气。
如果那能称之为勇气,而不是愣头愣脑的话。
像这样用力板着一张脸蹲在陆廷身前,严墨自己都要佩服其自己来。
看你干的好事。
现在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在想什么。他已经放弃去想这些了。
他知道,作为站在包围圈中心的人,此时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他全程都低着头没有去看任何人。严墨的视野里,就只剩下陆廷愕然的下半张脸、以及眼前他身上的校服和岔开坐的双腿。
老八同时把班里的垃圾桶端过来了。
一阵哗啦水流声。手上的血迹都被冲洗干净后,新鲜的伤口就暴露眼前。猩红的血嫩红的里肉。
“其、其实没什么事儿的。”陆廷干巴巴地安慰。
严墨正垂着眸专注地查看他的伤。
是中指的指甲劈裂了。
确实如陆廷所说,伤口不算大,因为是裂在指甲偏右的位置。只是刚才血止不住地从指甲里渗出来,染红指节和手背,整只手的情状看着有些吓人。
如此惨状暴露眼前,那一刻严墨都感觉自己晕血了。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手背有青筋浮现,连指甲形状都标致。只是此时中间一道刺眼的裂伤。
他一语不发地低着头。他盯着陆廷手上的伤口看,从头到尾的那些议论声似乎与他无关。
陆廷还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来着,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后又没开口。
血止住了。
干净纸巾擦干水渍后,严墨他撕开那块创可贴的包装。
在陆廷这个很近的距离看来,对方指尖还透露出些微的不平静,分别撕开一点胶布背后小片的离型纸,将正中间的纱布对准他指甲的裂口。
两人的手在这个动作中互相交叠碰触,又分开。
只能先应急一下。只能之后再去医务室包扎了。
指甲重新长好是个极其缓慢的过程。
创可贴也贴好了。
陆廷抬眼,重新看向这双他熟悉的严墨的眼睛。
他以前还挺喜欢盯着各种人的眼睛看的。
比起语言,比起动作,眼神接触是比肢体接触更暧昧的一种联系。两个人眼神的接触发生时,甚至都不给缓冲的余地,能够最直观地看见人的内心。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嘛。这话一点也不错。
陆廷试探性地看向他时,下一秒对面早有警戒的人立刻格外愤怒大为光火地狠狠瞪他一眼。
那双瞳仁里,盛大的怒意和怨恨,张牙舞爪如同一个迎面扑来的汹涌巨浪,硬是要逼着人被它吓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