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钦正要避开图宸目光,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却愣住了。然后仿佛是急于辩解道:“我没杀他”
没有丝毫迟疑的,图宸的拳像闪电般挥出,打在扬扬的脸颊上,直打得墨钦倒退两步,跌在小柯的墓碑前,血顺着墨钦的嘴角缓缓落下。
墨钦转身,不闪不避的看着他,像是在等着图宸的第二记重拳。
提着拳头的图宸拉着他的衣领,却再也下不去手。
图宸的情绪很激烈,但心底却像是死了一样孤寂:“你敢说,他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有的,但
“我可以解释!”
图宸看着扬扬那双闪烁不定的眸子,目光渐渐变得冰冷犀利。“解释什么?他不是你杀的?”
“他是我杀的,但”但什么,都是他二哥的错吗?墨钦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是这样的!”墨钦第一次尝到知道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
图宸蹲下,眉头一皱,扬起手,却落得太轻,最终他只是抚摸着墨钦刚刚被他狠揍了一拳的脸,手顺着扬扬的侧脸缓缓下滑,到颈上的膊脉处停住。似乎肉眼都能看到其节奏性的有力跳动,真是个火热的生命哪,但也脆弱得可怜,只要他单手轻轻的掐住……
图宸脑中一直不停回荡着,他杀了小柯,他杀了他,帮小柯报仇!杀了他!
但他始终无法对他下手,脑袋里始终回荡的是第一次见到扬扬的时候,那个抱着腿坐在漏雨屋檐下,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孩子。
图宸松开他的领子,“滚吧!”从墨钦身上起来,又走到小柯的墓前,轻轻婆娑着碑面。仿佛小时候摸他的头一般的轻柔。
墨钦坐在原地看着他,“你答应过和我在一起的。”说话的声音低低的,表情更是像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爱。
但现在的图宸仿佛看不到一般。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理了下被风吹拂着紧贴头颅的发,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小柯墓碑上的照片,头也不回:“我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
墨钦一怔,忽然想起,他当时只是给了他一个温热的拥抱。然后什么承诺都没许。
图宸低头吻了下墓碑上的照片,就像这么多年来习惯在睡前亲吻他的额头一样:“小柯,哥哥走啦,可能要很久很久才来看你了!别生哥哥的气啊!”又不舍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没再说什么转身向墓园外走去。
你别走墨钦的目光落在墓园外,靠在一辆林肯上的天夜。“他是谁?”
“我的新男人!”图宸的唇一勾,“最好别再说什么我是你的之类的话,你最没资格!最好给我滚远一点!不然我不保证我不会杀你。”
图宸背对着他,并没转身,继续道:“墨钦,你记住了,我可以不要你,但绝对不能不要小柯。总有一天,今天的一切,连着小柯的份我都会十倍还给你!”
墨钦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多么想伸手去抓住他的手,但此刻的他无力阻止他的离开。只好对着他的背影大喊道:“我等你回来报复我,你一定要回来报复我!”
图宸站定在墓碑前,斜阳碰巧涂红的大半个天边。他的笑容如同盛开的石蕊花,鲜艳夺目,仿佛是燃尽的火焰,让人永生难忘。
“我一定会回来!”
这一幕仿佛就此停驻在此一般,当时的墨钦就在想,他大概穷尽此生也忘不了眼前这个人,以及那种充满裂痕的笑。
秋风夹着瑟瑟的寒意吹拂了过来,图宸扬起脸看着天边的赤焰,迎着寒风,还是要往前走。无论前路怎么艰辛,还是要坚定的往前走,每次遇到挫折或者生活无以为继的时候他总是会用一句,他没有任性的权利来警告自己。作为孤儿,那便是他从小到大的生存法则。
但现在,确实有些累了。图宸拢了拢领口继续往前,忽然想起,冬天,快要来了呢,难怪会这么冷!
暮色苍茫,远方,真的有希望吗?
被独自留下的墨钦在寒风里微微颤抖。
沉默的望着图宸和那个男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墨钦的眼神透着一种执着,坚定。
他想要钱、权,他要变得足够的强大,强大到世间没有人、事能够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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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图宸就说过一定要回去,不知道这念头是几时兴起。仿佛根植在心脏,执意到几乎已经不可逆转的程度。
那一年,十七岁的他,踏入了美国
一个语言不通的黄种人要在这片有着种族歧视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可想而知的艰难。
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说那是一场残忍的颠沛流离!
图宸原本以为最多四年,他就能回来。但生活毕竟不是计算题,不可能一步一步都是按着计划来,跳脱他所预计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四年的大学生活还没完,便被人陷害,将近一年的牢狱之灾,意大利黑手党少主末流的手下留情,中情局的追捕,认识‘裂谷’首领冰释。到中东去寻回‘鸽血之钻’,还有那个有着漂亮脸孔笑得异常妖娆的阿拉伯女人
逃脱计划之外的事情多到原本四年就回来的计划整整晚了六年!
时间麻木的从两人身边匆匆滑过,快到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抓住,蓦然回首,才发现竟然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但脑中那些记忆仍旧如同能触手可及般的清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情欲味,凌乱的大床上,图宸缓缓睁开眼睛,深深的看着身边仍闭着双眼的男人。
图宸撑起身体,低头凝视着紧闭着双眼的墨钦,深如潭水的目光下隐藏着埋于心底的一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