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祝林深点烟的动作顿了下,半晌后竟真的把烟收了起来。
“你什么打算?”
“我……其实也没什么打算,”祝遥偏过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祁宣,“他既然想瞒着我,那我就继续当作不知道好了。”
“哥,既然你来了,就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他,待会儿等他醒了要是问起来我,你就说……就说我已经回医院了,至于其他的……”
“我知道,”祝林深回答,“照顾好自己,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嗯,”祝遥点点头,又笑了笑,“谢谢哥。”
话落,祝遥便转身朝大门口走去,瘦削的背影在凛冽的寒风中衬得愈发萧瑟……
接下来的几天,祝遥的表现面上都和往常一般无二,只是在手术前期的治疗时变得愈发配合。
吃药时不会再喊苦,一针又一针的抽血时也不会再喊疼,配合到让医生都忍不住发出感叹,说是从未见过如此有韧性的oga。
而这些话落在知晓一切的祝林深耳朵里,听起来却让他格外心酸。
转眼间到了祝遥该做手术的时候,哪怕前期已经尽可能做了完全的准备,可作为世界首例的腺体激活手术还是让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自初始到现在,祁宣已经接受了五次腺液抽取,到了最后一次时,他足足在病床上昏迷了三个多小时才悠悠转醒,全身上下早已经没了一点力气,就连大剂量的营养液也没办法让他暂时恢复点精神。
“辛苦了……”面对祁宣,祝林深头一次红了眼,“腺体并未出现致命性损伤,只要多加调养,慢慢就能恢复过来。”
“祁宣,是你的坚持和毅力给祝遥带来了生的希望,我们都非常感激……”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祝林深的话,医护人员推门进来道:“祝主任,祝遥先生的手术快要开始了,您看……”
“我马上过去。”
“等,等一下……”
祁宣用尽全力发出声音:“我想,我想……”
“我知道,”见祁宣要强撑着起身,祝林深连忙上前制止住他的动作,“看到身后的这面镜子了吗?”
祝林深指了指身后,又道:“这是面单向镜,待会儿遥遥就会在这里接受手术,你可以一直陪着他。”
说着,旁边的医护人员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rqi,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祁宣的眼睛已然红了。
身体的极限警告让他的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大脑仿佛四分五裂,暴起的青筋似是想要冲破血肉的束缚,张牙舞爪地撕扯着每一寸神经,叫人不得安宁。
可即便如此,祁宣还是固执地扭过了脑袋,竭力透过镜面看着眼前那间冰冷的手术室,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刻在骨血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抹除。
“别怕,”祁宣自顾自地呢喃着,“遥遥,我陪着你……”
手术时间定在了上午十点钟,祝遥的父母、姐姐早早地便来了医院,就连远在国内,坐着轮椅的祝遥爷爷都不远万里飞了过来,只为亲自守在自家小孙子身边。
一家人相互搀扶安慰着,明明知道此次主刀医生已经是世界上腺体科内最权威的医生,可眼底的焦虑和担忧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别担心,没事的。”
祝林深走到家人身旁,安抚似的握了握母亲的手,又从父亲手里接过爷爷的轮椅。
“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手术一定会成功。”
换好手术服的祝遥一路被护士推到手术室门口,家里人一路跟在身后,言语间满是溢出的关心与安抚。
“遥遥乖,等做完手术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你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做。”
“遥遥,你不是还想写歌成为家喻户晓的歌手吗?等你好了,姐姐就给你投资,你需要多少姐姐就给你投多少,让你专心做音乐好不好?”
明明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可祝婷的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祝遥伸手替祝婷擦掉眼泪,轻轻笑了笑:“嗯,我都知道。”
很快到了手术室门口,祝遥下意识半撑起身子向远处望了望,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旁边的祝林深察觉到他的动作,伸手捏了捏祝遥的胳膊,弯腰轻声道:“祁宣就在隔壁。”
祝林深指了指旁边:“他会一直陪着你,别怕,我们都在。”
“……嗯。”
祝遥深深看了祝林深一眼,缓缓点点头。
手术室的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这场跨越了五年的腺体激活手术,终于开始了。
064(二更)
祝遥和祁宣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岁的时候,彼时祝遥一家因为公司业务问题刚搬回国内,一下车小祝遥就看到了坐在隔壁院子里的小祁宣。
按照常理,每个人对于自己三岁以前的记忆大多都不太清晰,可不知怎么,祝遥却牢牢记住了那时祁宣的样子。
小小的一个人穿着板正的衬衫和背带裤,却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着小腿,嘴角洋溢着笑容,白皙的皮肤像块嫩豆腐,似乎一掐就能出水。
小祝遥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就跑到了人家门口,扒着栅栏努力探头往里看。
许是他的动静太大引起了院子里小家伙的注意,祁宣在发现有人在看他时眼中瞬间闪过惊慌,随后连忙从秋千上跳下来,蹬蹬两下跑到旁边的小板凳上坐好,拿起桌子上的书开始一板一眼的读起来。
小家伙稚嫩又清亮的声音传入祝遥耳中,打小就热情的祝遥便迫不及待地和祁宣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