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生意、写书修史都可以,没人会逼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闻燕雪眷恋地在他颈侧流连,“只望你能在身边空出一个位子给我。”
不得不说,李晟被他这番言语打动了一些。商镇当中都是各国往来做生意的商贾,为了商人们的安全考虑,商镇当中设有四方馆,馆内有各方使者一人,驻军若干,护佑镇中百姓商贾安宁。
李晟先前去过一趟,昔日荒凉之景不复存在,而是焕然一新,变得欣欣向荣,,令人叹服。
李晟有些心悸,心海之中抑制不住地荡漾。闻燕雪的话说完了,在等他给一个确切的回复。眼下着实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但这一切发生不过是顷刻之间发生的事,只有他觉得无比漫长,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
他听到自己迷迷糊糊地说:“好。”
羽化永生
水下暗道狭窄,两人不得并肩同行,故而一前一后。李晟跟在他身湳諷后,一言不发。别无他因,是有些臊得慌。
索性闻燕雪没再说些让人脸红耳赤的话,而是踏踏实实地找起路来。水下情形与陆上又是截然不同的一副模样,潮湿的空气弥漫着的湿意,将每一寸肌肤黏裹其中,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发潮的霉味与咸湿的泥土气息。
借着闻燕雪手中的火光,他隐隐能看到两侧墙壁上堆积着厚厚的泥土,还有一层红褐色的好似乳胶一般的东西,里面仿佛包裹着什么。
闻燕雪皱着眉观察了片刻,说道:“是虫卵。”
墙壁上的淤泥平整光滑,就像是某种爬虫精心布置好的巢穴。李晟的神情变得越发难看,脸色好像更苍白了一些。墙壁上的淤泥散发着腥臭的同时,竟还有一缕诡异的腐甜气息。他压下喉间的不适感,哑声道:“这些都是么?那种大虫子?”
闻燕雪沉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是,这些是那些飞虫的卵。”
走了一会儿,身后的人气息微弱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得知他有异样,闻燕雪旋即回过头来,关切道:“不舒服?”
在这种封闭压抑的环境中,李晟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捂紧了口鼻,艰难地点了点头。闻燕雪见状,就像是在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掏了掏,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的,这个有些小。
李晟接过纸包,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是梨膏糖,里面兴许是掺了薄荷还有茉莉。李晟将其凑在鼻间嗅了嗅,心绪渐平。他含了一块儿在舌下,含糊不清道:“你也来一块儿。”
闻燕雪的目光从他嫣红的舌尖上移开,摇了摇头道:“不了,我暂且还可以忍一会儿。”
两人继续往前走,李晟的目光一直盯在闻燕雪的腰上。他这人生得好,猿臂蜂腰,双肩宽阔有力,腰部却是窄瘦有力。也不知道他腰间究竟藏了多少东西,看起来竟还是那么紧实。
在某些禁断不可言说之时,那腰不断挺动,就像浪水一般波澜起伏,起转承合,充满性感与张力。
就在李晟紧盯着闻燕雪的腰想入非非之时,前面的人却已经有了重大发现。
就在两人正前方,百步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虫巢。只看了一眼,李晟却差点没吐出来。说是巢穴,其实是一滩烂肉和污泥堆积在一起,用虫子的涎液连黏在一起,足有五六人之高,腐臭之味直往人鼻孔里钻,太阳穴都在钝钝得疼。
然后,李晟眼睁睁看着闻燕雪抽出短刃,朝着那团异物步步紧逼。他掩住口鼻,满脸痛苦地跟了上去。闻燕雪一手秉烛,一手持刃,缓缓靠近。难为他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保持一脸冷静,李晟对他更佩服了一些。
待凑近后,两人才发现那一个巨大的肉茧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闻燕雪靠近后细细观察,甚至还上手摸了摸。在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后,他毫不手软,极其熟练地用刀在肉茧下方薄弱处割了一道口子。
李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闻燕雪却神色如常,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抿了抿唇说道:“战场上经常会死人,比这不堪的有很多。”说罢,他来了兴致,狼眸森森然盯着李晟,说道:“刀剑无眼,你没见的尸山血海,比这要可怕得多。”
李晟忙打岔道:“可以了,不要再说了。”
肉茧表面豁开一条巨口,薄弱的表皮再也撑不住里面的东西,“噗嗤”一声,两个人形的东西从里面滑了出来,连带着许多粘液一并喷涌而出,那场面真是异彩纷呈。
李晟紧皱眉头,嘴唇抿得死紧,试图抑制胃里的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去辨认那两坨“东西”,粘液喷溅得到处都是,看形状似乎是人。
肉红的薄膜宛如珠蚌内部丰满肥白的身体,李晟强忍不适,眯着眼再看,那柔软油亮的薄膜下似乎包裹着的就是人。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那两坨人越看越眼熟。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什么难闻,李晟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碎石片,狠狠割在黏膜上。
闻燕雪立马会意,手下动作迅疾,把另一个人茧也划了开来。薄膜下露出两张湿漉漉黏糊糊,但是熟悉的人脸。
李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察觉到两人尚有一息尚存后,缓了一口气道:“还真是他二人。”茧内的正是消失了一天的阿罗和阿多二人。
耳边响起黏腻的水声,李晟循声望去,一条巨虫、两条巨虫、三条巨虫,越来越多的虫子从肉茧后缓慢地爬了出来。它们爬起来极其缓慢,没有攻击性,看起来性子是极温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