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手腕间温热的触感,谢致远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坐了起来,怀里的位置被另一人占满,洛绵屿就这般贴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致远的表情陡然冷了下来,“滚。”
果然,梦境的变换还不是最快的,比这更快的是谢致远的脸色,但洛绵屿也不是吃素的,他比谢致远脸色更臭,“谢致远,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要滚你滚啊!”
谢致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水哗啦啦落了下来,很快就打湿了两人的脸庞,他沉着脸推开洛绵屿,起身便往森林深处走去。
洛绵屿绿色的长袍已经沾染上泥土,雪白的双足亦是如此,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身上的赃污,没听说梦里还有这种效果啊。
他抬眼望去,谢致远已经走远,洛绵屿管不了那么多,双手提起衣摆便跑着跟了上去。
他大喊道:“谢致远!你等等我!”
谢致远脚步停顿一瞬,继续往前走,下一刻,他就被一道温热的身体紧紧抱住,“都说了不许走!”
如同失眠症状般,这个梦境也是谢致远的老朋友,日日夜夜如影随形。
而今夜,是第一次在这个梦境中有其余人出现,还是如此真实、鲜活的一个幻影。
可是这又如何,谢致远冷漠地想着,梦境依旧会进行,最终抵达同一个结局。
梦境的上空电闪雷鸣,作为基点的森林狂风大作、河水崩腾不息。
层层山峦笼罩上一层薄纱,在层层雨幕中若隐若现,像一堵连绵不绝、无法逃脱的高墙。
洛绵屿抱住了谢致远,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两人就在这雨幕中静静相拥,可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的身体在一瞬间毫无预兆地腾空,再抬眼时就已经进入了一个黝黑的洞口中。
那张符纸只能入梦,而不能预测梦境的走向。
事发突然,落地的瞬间,洛绵屿只来得及探头看到一抹跳动的火光,就被压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谢致远似是喟叹,声音喑哑低沉,“都说了让你快点滚。”
洛绵屿在怀抱中挣扎,却始终不得其法,谢致远的力气很大,执意不让他抬头。
突然,洛绵屿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抱着他的那双手轻轻颤抖了一下,肩上沉了沉多了道重量。
洛绵屿呼吸一窒,不再闹腾,眼睛缓慢的眨着眼睛,纤长的手指摸索到了谢致远的后背,指间是湿漉漉的触感,再往上移,那是谢致远心脏所处位置的正后方,金属质地的物品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他指尖一颤,释放一点灵气触碰到了那样东西。
“刺”地一声——那样东西瞬间消散在梦境中。
“谢致远,”洛绵屿嗓音也有些干哑,他想带饲养员离开这个梦境,“我们走吧。”
寂静无声,只有液体静静淌下,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洛绵屿扶着谢致远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一只散发着荧荧之光的雪白小兔落入了男人的怀抱中,小兔在持续发光,灵气如同萤火虫般从小兔小小的身体中迅速流出,不多时便笼罩住了两人的身体。
卧室中。
洛绵屿倏地睁开眼睛,眸中满是惊魂未定,以及无法遮盖的疲惫,就连两只雪白兔耳的颜色都暗淡了许多。
洛绵屿慢腾腾从谢致远怀中爬起来,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去思考,现在只想变成小兔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一只温热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耳朵。
洛绵屿浑身僵直,白耳朵上的雪白毛毛全部炸开,他机械般地抬眼,对上了一双雾蒙蒙、带着迷茫的双眸。
平日里一向强势的男人呈现出一种难言的脆弱姿态,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洛绵屿,手依旧放在垂着的那只兔耳上,他笑了笑,嗓音喑哑,“好真实的梦,你是洛绵屿?长着兔耳的洛绵屿。”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洛绵屿简直要发出尖叫声,他瞳孔微震,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把谢致远真的弄清醒。
谢致远眼眸微阖,指尖摩挲着那只雪白的兔耳,毛绒绒的手感很好,就好像是他曾经触碰过。
“怎么不说话呢。”谢致远低声呢喃,旋即想到这是在梦中,这只是个幻想,幻想自然不如本人灵动。
不多时,谢致远重新合上双眼,手臂落回被面。
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久不能动弹的洛绵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小心翼翼地从谢致远身上爬下来,迅速变回小兔子,然后蹭蹭蹭地贴在了谢致远的颈侧。
小兔闭上眼睛,毛绒绒一团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着,这段时间他都不想去谢致远的梦里,这也太可怕了!
一人一兔直睡到日上三竿。
睡懒觉这种事情在谢致远身上是从未出现过的,可现在时针已经指向十点,谢致远在床上静静坐了片刻,昨夜诡谲的梦在脑海中慢慢浮现,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奇怪,视线微垂,落在枕边的小兔子身上。
他梦见了洛绵屿,还梦见了长着兔耳的洛绵屿。
谢致远抬起手臂,盯着掌心看了许久,柔软的触感太过真实,甚至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小兔还在睡,整只兔摊成了一只兔饼。
谢致远戳了戳小兔的圆润的身体,触感确实一般无二。
过了会儿,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华霖的电话。
“你梦见了长着兔耳的洛绵屿?”华霖沉默,并有些想笑。
“对,而且还是在那个梦中。”谢致远道。
“你是跟这个年轻人有过其他亲密接触吗?”华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