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还没正式发怒,就被人拿一块干燥的毛巾包成了一个兔卷,毛巾是粉色的,小兔在中间就像甜滋滋的奶油夹心层,加在一起就是一块奶油小蛋糕。
谢致远包兔卷的手法已经炉火纯青,他把兔卷放在眼前端详,余光突然瞥到橱柜中的绸带,他眨了眨眼,小兔立即警惕,吱吱叫着表示抗议,接着他又看了看小兔,眼底划过浅浅的笑意,然后便抽过其中天蓝的一根。
啊啊啊啊啊他就知道谢致远这人蔫坏,洛绵屿伸腿蹬爪,誓死不从,但还是被无情铁手镇压,被绑上了一个硕大的、天蓝的蝴蝶结。
洛绵屿双眼喷火地看着谢致远,谢致远福至心灵,恶劣至极,“嗯,我完了。”
说完这句话,谢致远拿出手机,把兔卷摆在光线最好的地方,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做完一切,他心情颇好的把这些相片存入了刚刚新建的相册中——小兔子不乖。
洛绵屿当然知道自己漂亮又可爱,毕竟家里的父母兄姐都很爱给自己拍照,可是!他还没被绑过蝴蝶结,这也、这也太奇怪了。
洛绵屿扭着身体往外钻,被人抵住了额头,还是混蛋饲养员,他愤怒地看着他。
“洛绵屿,你今天最好乖一点。”谢致远眼里藏着笑意,嘴里又放出威胁的话。
下一秒,洛绵屿就不挣扎了,幽幽看了谢致远一眼,就躺平在了毛巾里面,充当奶油夹心。
洛绵屿被留在了浴室,谢致远出去一趟带了换洗的浴袍回来,他把洛绵屿挪到了一个跟淋浴区有一定距离的位置,这个位置很隐蔽,洛绵屿探头探脑只能听见衣服落在换衣框中的声音,过了会儿就是浴缸的水声。
洛绵屿支棱着兔耳聚精会神的听淋浴区的动静,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浴缸中的水已经放满,传来了人入水的声音,他便开始蛄蛹蛄蛹着柔软的身体,从毛巾卷中逃脱出来。
洛绵屿四爪蹬地,用力甩了甩刚刚被弄乱的兔毛,接着又狠狠地在粉色毛巾和天蓝蝴蝶结上蹬了几脚,做完这一切,小兔轻盈地落地。
热气腾腾的淋浴区,谢致远正仰靠在浴缸边缘闭目眼神,他从没跟洛绵屿说过,对方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只是闻着那股清香,疲惫便会消减许多。
其实,谢致远今晚就没打算放洛绵屿走,把人团成兔卷放在一边,是怕洛绵屿跑了。
谢致远那双幽深的眸子扫过洛绵屿所在的方位,眼睫低垂,没人教过他服软,那他就只能这样子给两个人台阶下了。强迫什么的,不存在的,他是小兔的饲养员,供吃供住,一起睡又怎样。
只是,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谢致远眉头微皱,视线再次投向浴室另一端,洛绵屿有多能闹腾,他的感受最最深刻,安静超过五分钟都是在憋着坏招。
在谢致远的视线盲区,一只雪白的小兔已经迅速靠近,确确实实就是安静超过五分钟就在憋着坏招。
下一刻,浴室珍贵的安静就被打破,兔耳少年从天而降,谢致远震惊得坐直了身体,不等他呵停,只披着一层薄纱的少年就落入了怀中,激起一大串水花。
洛绵屿成功着陆,目光灼灼,脑子里只写着“复仇”两个大字,他骑在男人的腰间,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势掐住了男人的脖子,“谢致远!你就知道欺负我!有你这么记仇的吗?!”
水下状况不明,可是有些触感却格外真实,谢致远面色一黑,捏住了洛绵屿的手腕,脸色非常难看,克制着说:“下去。”
“不下,”洛绵屿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你还说遵守《小兔饲养指南》呢,我看你学习的是指北,上面都说了,不喜欢饲养员欺负小兔,这条你怎么就不履行了?”
他说着就又拉近了几分跟谢致远的距离,因为吵架太过投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长袍已经被水浸透,单薄的长袍勾勒出少年人清瘦漂亮的身形,而更加漂亮的是那张生动的脸蛋。
只能说洛绵屿确实很会挑选切入时机,谢致远难得被逼得如此狼狈,沉在水中,除了把洛绵屿推开,其余一件事都做不了。
洛绵屿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必须要饲养员改改这狗脾气,尤其是喜欢欺负小兔这种事情。
浴缸中,少年人单薄的身体与一具强壮而富有力量身体紧紧相贴,一人步步紧逼,一人节节败退,终于是高傲着垂下头颅。
谢致远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洛绵屿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开心,但又很快再次严肃起来,“不够真诚,你要说对不起。”
洛绵屿也有捅过大楼子的时候,还是在幼年时期,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变不回幼崽人形了,家族宗老都凶巴巴地瞪着他,吓得幼崽小兔绵绵包着两泡泪,一个个贴贴蹭蹭,以示歉意,虽然不知道做错什么,但先道个歉总没错吧。
承认错误已经是谢致远二十多年人生中打破常规的事情,更别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不说谢致远自幼就是天之骄子,严于律己,人前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事事都做得毫无死角,退一万步说,哪怕谢致远是个五毒俱全的公子哥,这样的背景放在那儿,也没人敢让他道歉。
可就是人人望而生畏的谢先生,却在一只小兔子这里栽了无数个跟头。
面前的少年神情格外认真,谢致远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层层水雾相隔,那双眼睛却依旧纯澈明亮。
良久,谢致远哑然失笑,抬手揪了揪那双漂亮的兔耳,颇有种认命的感觉,可是语气却同样真诚,“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