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的人可以免徭役么?征不来人?”
张欣一边把今天的事做好记录,一边回答两个小姑子。
“布政司那边还是第一次征女人做徭役,出去的布告大家都不敢信吧。”
朱安乐噘嘴,她都觉得有点离谱。
但现在为了赶在入秋前大家都有个下脚地,只要能动的都去开荒盖房子了。
需要照顾的,就剩一些老幼病残。
官眷才有多少,大部分人意思一下也就是了,干不了什么活。
花钱雇人来照顾灾民又不划算,只能征一波女徭役,谁知道,居然还征不来。
“这会就先熬一熬吧,我跟我乳娘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张罗一批人,回头咱们把这个做成惯例!!!”
张欣咬牙狠。
这种需要大家一起做的事,就是很难控制,保不齐就卡在什么地方让人毫无办法。
还是得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人手。
“嫂子威武!!!”
朱安乐上马屁。
“看到他们,才知道什么是苦。。。”
张欣放下笔,一声长叹。
“来了咱北平就好啦,大嫂的心可太好了。”
朱智明之前对张欣的认知还没有那么清晰,只觉得是个好嫂子,想不到闷声不响的就干了一件这么大的事。
“就是,咱北平最好了。”
朱安乐有同感,听安置营的女人说,她们除了下地干活,就没出过街。
来了北平才知道,原来郡主娘娘,世子妃娘娘不但是大脚,还会出门,还平易近人。
“希望咱们北平能一直好下去。”
张欣做了个总结,也是她的愿景。
民生疾苦,就四个字。
她这个当太皇太后的,当年也一直跟孙子念叨这句话。
她所以为的苦,是瞻基曾经带她去看过的老百姓人家。
漏风漏雨的茅草屋,看起来像鼻涕一样的糊糊饭,打满补丁的衣裳,残疾的男人,背着孩子下地的女人。
这么穷的人家,屋子收拾得特别的干净。
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男人还说,明朝的日子比前朝好多了。
她真信了。
后来她才知道。
作为上位者,下面的人给上面的人看到的,永远都是冰山一角。
跟着张昶回来的这些经历了水灾跟时疫的人。
身体消瘦,衣衫褴褛,顶着大日头在路上晒了一个月,全都是黑黝黝的。
除了一些汉子状态还可以,多数的人眼神都很空洞。
有些人身上还有溃烂的伤口,散着恶臭难闻的气味。
小孩子们看起来都是骨瘦如柴,连襁褓里的婴儿也有,哭声微弱而无力。
奄奄一息的老人也不少,抵达的时候,感觉上只有出的气,连呼吸都困难了。
条件好一些的,还有辆板车拖着一点家当,差的那些身上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依靠什么走完的全程。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好些人当场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