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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扶疏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上更用力了，恶狠狠地盯着他：“不是问我为什么生气吗？你把实话都同我说，我就不生气了。”

伏北渚不答话，就只是用另一只手在他头顶轻轻抚过，声音也跟着柔和不少：“我该走了。”

“你走什么！”扶疏一下子就吼出声来，眨了下眼，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酸涩，就连再开口时的声音都带了点哽，委屈得不行，“你凭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不告而别、失忆，还让我为了找你误入这破地方，在这待了这么久回都回不去，你凭什么！”扶疏语速很快地控诉他，伏北渚数次都想开口，却又找不到机会，一遍又一遍无可奈何地打消念头，一直等到他吼完，这才抬起手屈指将他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来的泪给抹去。

“那不走了。”伏北渚听他半晌，挤出来这四个字。

“怎么又不走了？”扶疏发泄过后，情绪稍稍冷静几分，拍开他的手。

“你不愿我走。”伏北渚声线依旧平稳，瞧上去理直气壮的。

扶疏却又被他一句话给气笑：“所以不是必须要走的？”

“是。”伏北渚颔首。

“那……”扶疏怔愣着，艰难地从他这只言片语拼凑出来他的意思，然后声音都小了很多，“会有什么代价么？”

“会，”伏北渚点点头，半点也没跟他藏着掖着，“之后会很久不能来寻你。”

说白了，就是拿如今的时间，去换以后。

但伏北渚也就只提到了这最后的结果，对于其他的东西半点没提。扶疏知道其中必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指尖不自觉地松了松，这下是彻底没了脾气：“那、那你先走吧……之后再来也行。”

甚至满腹疑问他都没有说出来，推着要让他先走。

伏北渚却还没动，见扶疏的手松开，又反手轻轻握住了他，用原先捏红线的那个姿势：“先别回九重天。”

“为什么？”这说法跟一开始的一样，扶疏原本只当是为了将他留在此界的说辞，到如今来看却并非如此，而是实打实地警告。但他也是实打实地不明白。

九重天，天地至清之处，众神聚集之地，照理来说无论是实力还是其他，在这三界都该是顶尖，还有天道的直接庇护，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伏北渚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他一句：“可以吻扶疏吗？”

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想亲，亲就是了，不用这么——”

扶疏话到一半，伏北渚就已经低下头来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

轻柔而珍重。

“万事小心。”他最后落下这样一句话，身体就失了魂，软绵绵地靠着他肩膀倒下去。

扶疏将他给扶住，顺势坐到地上，眸子里还是带着茫然。

倒不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第三个“伏北渚”——对于这位神神秘秘的道侣，就算现在伏北渚说他神魂切成了一百八十片扶疏都不会感到意外了，真正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方才的最后一句话。

身为神仙，扶疏对天地法则与天地灵力的感知无疑是极敏锐的，而刚才，在伏北渚说完话的时候，他就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法则之力。

他们都有言出法随的能力，甚至凡间有大气运者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也能拥有这个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并不是随时都能用，每一次都要承担相应的因果，扶疏除了碰到的几次太棘手的问题，从来不会去抢扯这其中因果——那几次之后的反噬也的确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伏北渚为了“万事小心”这么一句寻常的祝福话就直接动用了言出法随，这实在是让扶疏难以理解。

与其用在这一句话上，倒不如用到让他别回九重天上的那一句，还能有点实际的效果。

奇奇怪怪的。

扶疏嘟嚷，抬头看向远处，那少年已经跑没了影。

阿洄还不知道在哪里，扶疏将自己的思绪从伏北渚身上挪开，在等着他重新苏醒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方才伏北渚焚烧这静山宗宗主躯壳的事情。

他当时在想什么来着——他没有魂魄！

扶疏顿时一个激灵。

方才他和伏北渚都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宗主的魂魄直接跑了，那就只能是一开始这具躯壳里面就没有什么魂魄驱动。

这怎么可能！

恰好这个时候伏北渚已经苏醒，脑袋从他肩膀挪开。扶疏也没顾着去看怀里醒过来的到底是哪一个，只喃喃地问：“伏北渚，凡人，也有离魂的法子么？”

天定姻缘

面前的人久久没有理会他。

扶疏疑惑地看过去，伏北渚正垂着头不言语，指尖虚虚搭在额角。

注意到他的目光，伏北渚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脸色发白，看着很憔悴，强扯出一个笑来：“扶疏。”

扶疏蹙着眉扶住他：“你怎么了？”

“无碍，”伏北渚又缓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轻声开口，“你方才可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扶疏眉头一直都没松下去，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这虚弱的样子，“倒是你，刚才那个又是怎么回事？”

“我怕你受委屈，”伏北渚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捞下来，抓在掌心，没有回他后面一句话，而是问，“他没难为你？”

“没有。”扶疏摇头答了句，总觉得伏北渚对方才那一个的态度奇奇怪怪的，像是，当成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事，”伏北渚摇了摇头不答，“你一时半会儿应当也不会再见到他——不是个好东西，下次再瞧见，离他远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