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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龙椅前横着一道圣旨，不难看出刚刚的巨响是由它发出来的。暴怒之下小皇帝一把夺过身边随侍太监手中的圣旨，重重地掷在地上，坚硬的玉轴刚好接触了地面，制造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终于舍得安静了？”

宋璟满脸怒容，似是愤怒至极。他指了指地上的圣旨，身旁的随侍太监立刻会过意来，上前捡起那道圣旨，尊敬地宣诏。

这竟是道要封谢臻为九千岁的诏书！

朝臣们的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浪，但皇帝这招做得太绝，圣旨已下，无人再敢置喙，大殿鸦雀无声。

“臣，接旨。”

谢臻恭敬地从随侍太监手中接过圣旨，身姿却依然挺拔，犹如芝兰玉树。

面对谢臻，宋璟的脾气总会变得好起来，他温柔地看着谢臻，催着谢臻快坐，一直到谢臻坐下他才心满意足，不再盯着谢臻。

虽然一开始被群臣的反应闹得非常不爽，但大家安静后，宋璟的怒气也逐渐平息。心满意足地完成了最想做的一件事，宋璟便正常地开始听朝臣启奏政事。第一天上朝，暂时无甚事务需要处理，很快就下朝了。

一下朝，谢臻就立刻去了诏狱。

三皇子被废后，与之勾连的裴家也逐渐走向落魄，昨日小皇帝更是将裴家全家下狱等候发落。

在这偌大的皇城中，帝权的争夺永远是最重要的大事，大到结局产生的那一刻，无数人的命运都被彻底决定。错误的站队是裴家倒台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其根源却是谢臻的筹谋。

为了这一天，谢臻等了九年。

这九年，谢臻费劲心机，几乎是脱了几层皮才站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杀了多少人，设了多少计，谢臻早就记不清了。

如今，即将心想事成，谢臻倒是生出了许多不真实感，自己这九年唯一的目标即将达成，整个人突然卸去了重担，轻飘飘的，感觉一阵微风就能把自己刮跑，随着风飘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诏狱阴寒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谢臻接过狱卒递过来的小刀，看向牢狱中被捆得死死的那人。

整整九年，如今，断无半点复仇的欣喜，只有满腔的仇恨。

九年前，裴家与当时的太子宋珣联手，强强联合，无人敢与其争锋。谢臻的父亲看不惯裴家大肆敛财、搜刮民脂民膏，联合一批人暗中运作，试图将此事直接承报给皇帝，不料计划败露，他们的准备被宋珣与裴家提前发现，谢家满门几乎皆被杀害。

谢臻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夜。

满院都是死尸，鲜红的血液淌遍了谢府的每一处角落，一片哭喊声过后，整个府邸都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地狱恐怕也没有这么阴森可怖。

裴家与宋珣没有杀掉所有人，所有的孩子都被留了下来——只有谢臻、十四岁堂姐谢染和九岁的妹妹谢渠。

为了满足恶趣味，当时太子宋珣准备让手下以及感兴趣的裴家人玷污包括谢臻在内的三个孩子。那一夜，谢臻几乎拼尽全力，他挡在谢染和谢渠面前，像个顽强的斗士，又更像一条疯狗，肆意撕咬接近他们的每一个人，逼得那几位养尊处优的大人物节节败退，甚至在废太子的虎口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血液从伤处缓缓流淌出来，染脏了废太子的华服。

废太子勃然大怒，顿时也消了之前的心思。堂姐和妹妹被送去了城中最大的青楼漪澜阁，谢臻也被丢去了宫中的净身房。

怎么能不恨啊？一夜之间，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彻底被倾覆。那天下午，他去父亲那边温习了功课，晚上一家人更是和和美美地用了晚膳，夜里，偌大一个府邸就只剩下了三个半大的孩子和一地的尸骨。

幸好废太子宋珣跟裴家事务繁冗，第天临时遇到了些急事要处理，将谢臻几人忘在脑后。

这仇，谢臻断断不敢忘。

宋珣和裴家联合，权势滔天，无所不为。

看不见的地方藏了无尽的丑恶。

终于，他可以向他们报仇了。

谢臻的眼神暗了暗，右手紧紧握住刀柄，缓缓走向那人——裴家主事人世子裴将离。

谢臻的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冰冷阴毒。他是一条藏身在无人在意的阴暗角落里逐渐长成的毒蛇，每天都盯着外面，只在等一个合适时机。

把所有人都咬死。

在诏狱里呆了这么久，裴将离虽然之前对很多人出过手，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分析，就算再蠢也知道了谢臻对他出手的缘故。

谢家的事在他干过的所有事当中实在不算夺目，虽然他很后悔没关注到谢臻导致自己如今陷入这般惨状，但他对谢臻依然是百般鄙夷的。

“原来是你啊，谢家的小公子。”

裴将离盯着谢臻的眼神跟友善沾不了一点边，赫然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很惊讶？”

谢臻勾唇一笑，妖气裹挟着杀意，再配上他那艳绝的红衣，好似罗剎厉鬼。

谢臻沿着裴将离身上的伤痕，用小刀向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划去，顿时裴将离身上那件本就不甚干净的衣裳又一次被腥臭的血液染脏。

有几滴血液星星点点地溅到了谢臻白皙的手背上，谢臻皱起了他那好看的眉头，立刻用手帕换了那刀，细细地擦起手来。

真脏。

还是不要亲手来了。

“书香门第的贵公子沦为阉狗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啊，谢公子？”

裴将离疼了额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竟还在不知死活地挑衅着谢臻。

“谢公子如今真是男人女人都不是，哎呀，真是可想来你那在漪澜阁的姐妹滋味定是不错，她们倒是有幸能日日被人宠爱，咱们谢公子却是永远体验不到女人的味道了。当年被你这疯狗一搅和，竟是让你们几人从我们手下逃过一劫，想来你们也定是与我那小妾一样，迷魂夺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