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种木感也被打破,如同整面冰封的湖,忽然掉了块巨石下去,砸穿冰面,裂开一圈圈裂痕。
“伐弋?”
她蹙眉询问,小心翼翼,声音颤抖微哑,喜极而泣。
伐弋手足无措:“诶,别哭别哭!”
他什么也不怕,最不会应对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这下进退两难。
继续拉着也不是,松手也不是,伐弋顿觉头大。
察觉他的窘迫,画酒谢绝搀扶,自己靠着墙面站稳。
“没事,只是很高兴。”少女声音虚弱。
伐弋心想被关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不知道,画酒觉得高兴,是因为终于看见活人。
她太害怕待在封闭空间里。
哪怕他说是带她去死,她也觉得解脱。
换言之,就算死,也比继续被关在这里,过着看不到尽头的日子强。
这段日子实在太难熬,整个院子只剩她一人,就像回到记忆中,被关进小黑屋的日子。
她不敢睡觉,连房间也不敢回。
好像有冤魂在缠着她,在耳畔诅咒她。
现在结界撤走,久违的风声回荡在耳畔,像喜悦的银铃声。
连日来的紧绷一朝松懈,画酒站起来没多久,眼前就阵阵发黑。
她顺着墙面,缓缓滑下去。
这下伐弋不敢乱动,火急火燎,跑把常嬷嬷找来,让她照顾。
常嬷嬷赶来后,一声惊天动地的“表姑娘”,把伐弋吓一大跳。
“小冤家,怎么把人折磨成这样!”
常嬷嬷很气愤,一边恶毒数落宴北辰,一边动手,把少女背回房间。
面对常嬷嬷不客气的话,伐弋摸摸鼻子,向来护主的他,也无话反驳。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画酒猛然惊醒,牢牢攥着常嬷嬷的袖子。
常嬷嬷被她的举动吓到,耐心安抚,可画酒还是不松手,抓得死紧。
她无奈叹气:“表姑娘松手吧,攥着手累。嬷嬷不会走的。”
闻言,画酒惊疑不定看向她,仿佛在确认什么。
直到发现她真的不离开,才尝试相信,一点点松开手指。
等她完全放开,常嬷嬷转头,准备唤门外的侍女,把温好的药端进来。
正是此刻,床上少女忽然坐起身,死死环住她的脖子,轻声细语说:“可是我好害怕,我怕我一松手,嬷嬷就不见了,睁眼醒来,发现又是梦。”
梦境之外,又是望不到头的黑暗。
常嬷嬷轻拍少女的背:“嬷嬷哪里也不去,就留着这里,陪着表姑娘。”
接下来几日,常嬷嬷都守在她身边。
无人探视,也无人打扰。
画酒逐渐恢复。
“嬷嬷,如果我想去别的地方,你会陪我去吗?”
一个闲暇午后,画酒收拾旧衣物准备扔掉,不经意间问起。
常嬷嬷怕她劳累,赶紧过去接她手中衣物:“放着我来吧,表姑娘身子还没好全,多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