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韩拾一听话地张开了左手的五指,还没搞清楚银沥要做什么,银沥的右手便同他一样张开,紧紧贴在他的手掌上。
“这……”银沥掌心的冰凉触感传到韩拾一手上,凉凉的,软软的,就像捧着雪。
韩拾一耳根顿时似火烧,他一时紧张,手指往回收了收,一个不小心便和银沥十指紧扣了起来。
银沥:“……?”
“不……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韩拾一马上又僵硬地张开了五指。
“给你传点法力,不至于回不来。”银沥没有看他,两眼只定定看着韩拾一的掌心,无数细微的魂线从银沥手心钻出,像针线缝补似的穿入韩拾一的皮肤里。
韩拾一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他时而觉得身体变得轻盈想要飞起来,时而又觉得自己越发沉重举步维艰,但一想到拥有了银沥的法力,他又凭空生出些兴奋感来。
学霸韩拾一总结了一下,拥有银沥的法力,会有一种让人求之不得流连忘返的感觉。
银沥不知何时抽开了手,他对韩拾一说:“你我各自穿入一人魂内,记住,穿魂只能寄宿在魂主体内,只看只听,绝不能阻碍魂主行动,否则很可能会影响因果,我们也会被困在魂主体内。我们的目标是了解清楚他们的结怨原因,莫要多生事端,明白没?”
“嗯,明白,一切都听你的。”韩拾一老老实实地点头。
“小孟,我们准备好了。”
银沥和韩拾一一人一边坐在无头鬼和斧头鬼的对面,小孟闻声过来,给他们施法。
“银沥上神,我尽量给你们多争取时间……”
“我们尽快。”银沥知道小孟的法力不多,只能他们穿魂后尽力回溯了。
“好。”
说完,小孟对着空气画了一个法印,当当敲了两下,韩拾一和银沥便失去了意识。
所有人都在关心银沥和韩拾一何时回来,无人知晓,在镇魂塔内千千万万个死守着怪物的封印阵中,竟然有一个,正在黯淡无光的塔底无声地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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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沥:这孩子怪怪的,我再看看。
岚城破,羽国灭
呼——呼——
风声萧萧。
韩拾一再睁开眼时,周遭环境完全变了样,幽暗的镇魂塔,胆小的同学,突然出现的死神,全都不在。
首先涌入他视线的是漫天飞舞的黄沙,烟尘滚滚的远方,天上横挂着一道斜阳。他身下骑着一匹黑棕色的骏马,正徐徐走在荒凉的大地上。
“将军!北虎将军!”激动的人声突然从身后追赶而来。
韩拾一的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但他现在的身体却没有真的“一跳”,而是极其自然地回头,用一个他非常陌生的声线开口说:“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末将知错。”同样骑马的手下“吁”了一声,马的速度降了下来,他保持着和北虎一样的速度并行。
“赵武,什么事?”
“将军,末将有一事请求。”
北虎脸色一凝,道:“说吧。”
名叫赵武的手下顿了顿,才开口说:“实不相瞒,将军,其实我娘亲是羽国人。当年她从岚城远嫁卫国,除了一次探亲,已二十多年未回岚城,此次征战我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到岚城,如果……如果岚城顺利攻破,我想替母回乡下看望我年迈的外祖父外祖母。”
“我道是何事,简单。”北虎伸手往前一指,对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说,“赵武,往前再走一百里就到岚城关了,此战我们胜券在握,知道为何吗?”
“将军英明,自然百战百胜。”赵武低头作揖。
北虎咧嘴大笑起来:“岚城的守城将军年仅十八岁就用兵奇绝,此前数年一直镇守北方边境,自我军入侵后,羽国国主下旨让他连夜快马赶回岚城守城,据说这一趟不眠不休跑死了十匹马。”
“末将对这位天才少将早有耳闻,没想到这次守城的居然是他!那我们岂不是很难攻?”
北虎胸有成竹地笑道:“岚城军中有我们的人,这次我们靠智取!杀手会在开战前刺杀那名少年将军,如此一来,岚城不攻自破,我们便可不战而胜!哈哈哈哈!”
赵武惊讶地看向北虎:“将军为何将这种机密告知于我?”
“战场上也讲究明争暗斗,赵武,我军营中像你这么大的懵懂小儿超过半数,这几年征战死伤无数,损失惨重。擒贼先擒王,是最节省兵力的办法。”
北虎看向远方的夕阳,浑浊的眼神中升腾起一股悲壮:“将军我……想把你们安然无恙带回家。”
赵武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将军……”
“待我们大获全胜进城,我军必不残害百姓,到时我与你一同前去找你家老人讨杯茶水可好啊?”
“好极了!多谢将军!将军宅心仁厚——哎我的马!别跑!”赵武高兴得两脚一蹬,马儿受了惊立即往前快速奔跑,见手下手忙脚乱的模样,北虎将军在后面笑声越发洪亮。
韩拾一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穿魂了!他以灵体的形式存在于回忆中北虎的躯体里,可以观他所观,听他所听,感他所感。
他小心地观察着北虎将军。身披铠甲,手臂上有白纱包裹,看来是打仗留下的伤痕。一把看上去沉得要命的斧头横搭在马背上,按理说这应该就是斧头鬼的前世记忆,但是再看北虎将军高大魁梧的身形,与斧头鬼那瘦得跟纸片儿似的身材相差甚远,韩拾一一时也不敢确定北虎就是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