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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它再次絮絮叨叨地念叨起来，而我也掌握了自动屏蔽它话痨的技能，只是继续心情愉悦地笑着。

闪电如期而至。

我很快松开树枝，借力跳回鼓楼之上。

跳下的位置离地面还有些高度，凛冽寒风中，我摔了个眼冒金星。想起散打课上学到的，我屈膝缓冲，顺势滚到木板上，再就着这个躺着的姿势，仰头望向那条蛟龙。

亮得刺目的上亿伏特闪电中，它被准确击中，扭曲成一团乱麻的形状，几乎无法分辨出原先的威风模样。痛苦的嘶吼声响彻云霄，竟然硬生生震断一截雨幕，满江的浪涛也随之咆哮。

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玄幻小说里修仙的都要渡雷劫了，这哪是正常生物能扛住的。

封十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胆子真肥。”

“过奖。”我懒洋洋回她。

等从骨头断裂般的痛觉中缓过神来，我摸了摸全身的骨头，按照外科学中学过的骨折临床表现，简单判断了下，没真摔断。判断完毕，我撑地起身，追随蛟龙的轨迹。

耀目的闪电暂歇后，它从空中坠落，猛然砸向地面。一阵巨响中，扬起三米来高的灰尘，又很快被暴雨冲刷，沿着福林县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流向远处。

我从残缺的栏杆往下眺望，瞧见那些坚硬的鳞片上还淌着未消退的电流，滋滋滋的。鳞片中包裹着蜷缩的身体，这个姿态看起来竟然还有些可怜。

而这条蛟龙还没死，艰难地支起那副庞大的身躯，摆了摆尾巴。

尾巴甩到楼体，鼓楼一震，我随之摇晃。

那双黄金瞳依旧燃烧着，透过重迭雨幕仍旧明亮，盯着人的时候，让人莫名不爽。

我扯了扯神树的叶子：“你可以把我吊下去吗？”

“吊你下去干什么？”

“哦，我只是突然意识到，它的眼睛没有鳞片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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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树木的藤蔓就像动物的脉管，顺着枝干纹理攀生的模样，总是令我联想到解剖室里陈列的标本。每次我从树林间路过，都会为它们身上攀附的藤蔓停步，欣赏那些纠缠而驳杂的线条。

不过从前我见过的藤蔓大多是细的，像手臂里埋着的脆弱血管。而现在，神树从侧枝垂下一截遒劲的藤，比我手臂还粗。大概是怕我摔着，藤皮表面有种石头一般的质感，看着就韧性十足。

“真棒。”

我夸了神树一声，看到它的叶子轻轻颤了颤，然后单手绕了圈藤蔓，选好方便落脚的方位，从楼上纵身跳下。

这个过程有点儿像在极限运动馆里玩的那种跳楼机，失重感很强烈。我和老唐一起玩的时候，她的形容至今令我难忘——有种死一般的感觉。

她的文采令我自愧弗如，我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贴切的形容了。

下坠就是死亡。

身上唯一的实感来自手臂上缠绕的藤，满城的风雨从胸膛呼啸而过，无限接近死亡，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爽快。

坠落过程不算太长，在心跳因为t失重而骤停之前，我成功落到了地面，屈膝缓冲。刚拂开被雨水打乱的碎发，就和蛟龙对上视线。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那双眼中迸发出凶狠的光芒。它原本艰难的动作突然间变得流畅起来，从泥土地面迅速支起身子，漂亮的线条绷出更加漂亮的曲线，做出备战姿态。

它咧开庞大的嘴巴冲我咆哮，露出里面那些钢棘一般紧密排列的牙齿，每一颗都拥有锋利的边缘。大抵是经常捕猎的缘故，齿龈还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看着看着，我犯了职业病：“吃完肉还不剔牙，都塞牙缝里了，一点儿卫生都不讲。”

肉吃多了又不剔牙，就容易嘴臭。

我没想到有生之年有被蛟龙口气熏晕的一天，看着里面还没咽下去的各种鱼类碎片，捂住鼻子，后退一步，有点儿犯恶心。

忍无可忍。

它朝我袭来的同时，我扯断右臂缠着的遒劲藤蔓，反手扎进它的左眼！

“哇哦，真舒服。”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我不由得惊叹。

有些像扎进了凝胶，却比凝胶硬很多，每多刺入一分，手上触感就会产生轻微的变化。最外层硬度最大，再往里走，渐渐变得软了些，仿佛果冻一样。

让人有种很想捏碎的冲动。

这样想着，我也这样干了。又添了一只手，双手握住藤条，往它的眼睛里狠狠捣去！直到藤条受阻，再也无法再往里深入一分。

虽然没有解剖过蛟龙的经验，不过生物的构造大抵相同，现在大抵已经到了它的某块颅骨，后面就该是它的脑花了。

尽管触感的层次变化很丰富，我动手的过程却只有一瞬。

拔出藤蔓的那刻，滚烫的鲜血溅了我满身，还有好多血落在我的脸庞上。铺天盖地的铁锈味从眼前庞大的生物散发出来，又被大雨冲刷，化作小溪急速流远。

我感受着右脸的灼热，拇指一抹，放进嘴里尝了尝。

腥的，不太好吃。

不过颜色很红，红过我在实验室里见过的任何一种生物。

用来画画一定很好看。

我才冒出这个念头，就被它声嘶力竭的吼声震得再度耳鸣。

受伤的蛟龙攻击性更强，几乎发狂，残缺的左眼只剩下一堆分不出形状的肉渣，黏糊糊嵌在眼眶里。如注的血流不断从里冒出，再顺着鳞片淌下，仿佛下了一场猩红色的局部大雨。

另外那只完好的眼睛则瞪得比原先还要大上一倍，装着最原始的野性，专属于喜好屠戮的猛兽。